“我以前从不和你说这些,我觉得没必要,也不舍得,但现在不了。”
靳寒看向窗外的灯塔,白色灯塔陷在黑雾中,影影绰绰不真切,就像他迷路的爱人。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冷着我,那我就全说给你听。下次你再想冷着我就回想一下现在的感觉,如果你觉得无所谓,尽管再犯第二次。”
他说完直接挂掉电话,只留一串忙音。
裴溪洄那句“再没下次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不上不下地堵在喉头。
小狗窝倒了,六七个抱枕压在他身上。
他死了一样躺在枕头堆里,恨不得这是一个可以埋葬过去那个罪大恶极的自己的坟墓。
脑海里处刑似的一遍遍闪现曾经质问哥哥的话:你怎么这么狠?
这句话刚开始只是根小刺。
细细短短的,扎在他心上微微刺痛。
看到监控时,这根小刺变成把小刀。
就着伤口往他心里捅,密密麻麻地疼。
而在刚才,小刀变成了电锯。
伴随着靳寒的四句话,把他的心劈成一滩碎肉渣。连带着送还金瓜子的那个晚上,都变成了他除了离婚当晚之外的第二个噩梦。
他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意识到谁才是他们之中真正心狠的那一个。
他永远被偏爱,永远有特权。
他想哥哥了可以打电话,可以去蹲点见他,十次里总有一次能看到个侧脸。
即便干出追车这样的蠢事,哥哥也会把他平平安安带出隧道,前一秒怒气汹汹地让他滚过来,下一秒却为他拿出一万张免死金牌。
可靳寒想他的时候呢?
打电话不通,发消息不回。
找到基地去像傻子一样苦等一天,用胃疼来卖惨求他见一面都没被理会。
一整年里唯一期待的生日被忘了不说,想要亲热一下都被烦躁地推开。
这么一看他比靳寒狠得多,也精准得多。
他能把那么薄情寡性、冷静自持的一个人逼到用离婚来不破不立、来寻找出路,他最知道怎么往哥哥心里捅刀才会见血了。
电话挂断良久,墙上挂钟指向午夜。
裴溪洄爬起来,脸上泪痕已经半干。
窗外夜雨骤然转急,噼里啪啦打在湖心亭上,他站在窗前,看檐下雨珠成排,砸落一池荷花瓣。
这是夏至前最后一场雨。
第二天裴溪洄起了个大早,照例练一场拳然后去湖边给猫钓鱼。
钓鱼的时候七八只大胖猫在他脚边翻着肚皮花式求摸,他爱撘不理地摸两把然后把猫全轰起来:“别叫了祖宗们,生怕人家鱼不知道岸上有深渊是吧。”
猫让他赶跑了,湖边终于清净下来。
他很喜欢早上钓鱼的这段时间。
刚下过雨的清晨,湿润的风,随风慢摇的粉荷花、黄睡莲、和只有他一个人的小红亭。
他能在这里极大限度的放空自己,脑海中像过电影般闪回过很多片段。
想哥哥,想怎么追人,想他们过去的十八年,想那颗一直在尝试着去接受的定时炸弹,最后再想想茶社……茶社好像没什么好想的,那就继续想哥哥。
诚如靳寒所言,他真的很不会追人。
自认为辛辛苦苦地忙碌大半年,实则一直在执拗地逼哥哥和他见面,逼靳寒心软原谅。
他忘了做错事后第一步应该是补偿。
人的劣根性作祟,总是对唾手可得的宝物不知道珍惜。
他这辈子得到靳寒的每一个关卡,都打通得太过容易。
五岁时在福利院,用一周的泪水换到靳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