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洄恍惚间想起,三年前他出车祸时,哥哥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反应。
那时他刚出抢救室,人还不太清醒,床头摆着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靳寒就整日整日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尊安静的雕塑,死死盯着仪器上的数字。
任何一点数值的波动都会牵动他的心脏。
医生来给裴溪洄抽血,靳寒看到血从弟弟手上流出来都会应激。
最严重的时候病房里不允许出现任何除医生以外的人,不能有仪器之外的其他声音,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高度戒备,就像只可怜的惊弓之鸟,害怕老天爷再把弟弟的命给收回去。
裴溪洄的心沉入谷底。
漂亮的眼睛变得红彤彤、湿漉漉的,望着哥哥的时候,就像蒙着一层雾。
他心疼地想,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真的只是车祸吗?可只是一场车祸又怎么会把你吓成这样呢?过去这么久了,我身上不过沾到一点血,都会让你应激。
他没有问,也没有出声。
只是张开手臂抱住哥哥,软绵绵的脸蛋贴着他冰凉的脸,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不断呢喃着:“哥,我没流血,我好好的,没有被打到。”
“daddy不要怕,崽崽没事的。”
靳寒的呼吸慢慢平稳,勒着他的手臂渐渐泄力,脸埋进他肩窝的那一刻,居然是湿的。
哥哥哭了。
认识到这一点的裴溪洄心如刀绞。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哥哥不这么难过,他很想自己再变大一些,强壮一些,就像做噩梦时哥哥抱住自己那样去抱住他,保护他,安慰他。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连哥哥被吓到成这样的原因都不知道。
他侧过头去,想要吻掉哥哥脸上的眼泪,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靳寒手上用力,掐着他的后颈,带着破碎的哭腔问:“裴溪洄,你想我死是吗?”
眼泪无声地滑下眼眶,裴溪洄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
太疼了,太疼太疼了。
整个心房连着喉咙像被大火烤干,只剩薄薄一层膜贴着骨头。
靳寒又问:“你知道你死了我就会立刻去死吗,你知道吗?”
裴溪洄崩溃地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对不起哥哥,不要这样说……”
靳寒放开他,看着他,包裹着细碎水光的眼睛里糅合着很多情绪:后怕、心疼,还有愤怒。
他问:“谁让你来的?”
裴溪洄没有答案。
他无助地看着靳寒,满脸都是泪。
靳寒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话没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拿出自己的手机,一把摔在地上。
突然的响声和飞溅的零件吓了裴溪洄一跳,他肩膀一缩,绝望地闭上眼睛。
靳寒在那堆碎片里看到了一只定位器。
“妈的。”
他冷笑一声,死死瞪着裴溪洄。
手表里的定位器只是个烟雾弹,找大豹结盟也是为了混淆自己的视线,主动承认他在手表里装了定位器,就是为了保住手机里的这个。
“你很好。”靳寒掐着他的脖子,一字一句道:“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全用在了我身上。”
裴溪洄无可辩驳,眼泪越来越多,边哭边说:“我只是……我很担心你……我预感到会出事。”
靳寒特别想给他一巴掌。
但他即便气疯了都不会这样做,转手一拳砸在车门上,防弹的铁皮瞬间凹进去一个大坑。
裴溪洄被那一声闷响吓得尖叫,反应过来后又哭着去拉哥哥的手。
“哥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