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周盈若与他之间那份天然的默契，想要弄明白他的身份，并不难。

如果他就是周盈虚，那么周盈若绝对不会坐视他被陛下处斩。

所以，他也得亲自去见见这位死而复生的大舅子。

*

崔玄微去了大理寺。

看管钦犯的狱卒十分为难，花了不少功夫才给空出一小会儿来。

毕竟是陛下下旨关押的钦犯，就是未来的储君，要做主也还得等些时候。

崔玄微进去的时候。

顾云开正在静坐冥思。

被关了些许日子，牢狱中自然没有什么洗漱的地方。

不过他的衣衫样貌倒还整洁。

狱卒小心翼翼打开了牢门。

崔玄微低头进去，第一眼便看见了顾云开身上沉重的锁链。

顾云开正好睁眼。

抬袖时身上锁链叮叮当当，瞧着份量便不轻。

“世子殿下倒是有空来看我这个戴罪之人。”

“顾大人是否知道孤为何而来？”

崔玄微不动声色，将狱室中的种种情形一一打量过去。

狱中简陋。

狭窄昏暗的狱室之中，只有茅草铺就的一张草席，还有一张破败的案几。

能在此处静坐几日而处变不惊，可以料想到此人的心智是何等之坚定。

顾云开淡淡微笑起来。

“殿下想必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来，恐怕是为了盈若吧。”

崔玄微并未否定。

“盈若记挂你。顾大人以自己为代价，构陷福王，将舞弊案一事闹得如此之大。即便是陛下想要放你走，恐怕也是不能。”

顾云开抿唇一笑，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瞧着狭小屋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幽幽道：“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当初假死的时候，便没想过能再见到她，却不料造化弄人。”

他摇着头笑了笑。

“说来当真可笑，我唯一对不起的。却是盈若。如今她既然与殿下有了婚约，还望殿下以后好好待她。”

崔玄微道：“无需顾大人多言，孤自然会好好待她。”

顾云开细细打量着坐在对首的男子，良久才道：“从前在珠池的时候，我便想过，未来盈若会嫁给一个怎样的男子。思来想去，想过许多样的男子，却从未想过，她会跟殿下这样的人走到一起。”

崔玄微不自觉皱眉。

“孤是什么样的人？怎么，顾大人觉得不满意？”

顾云开摇头，“我的意思是，盈若野惯了。从前在珠池的时候无人拘着，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殿下身份尊贵，却是身在囹圄之人。因此我总是觉得，盈若与世子殿下这段缘分，并不算好。我也总是担心，她留在殿下身边，是被时势所迫。”

东都富贵，却也拘束。

嫁给寿王世子，便是未来的皇后。

日后行走起坐，少不得便是乌泱泱一大群人跟着。

照着她素来的性子，不觉得拘束，怕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他无法再替她打算往后了。

崔玄微垂眼，不自觉握紧了膝盖上的衣衫。

几乎将那处的布帛揪出了皱痕。指节方在膝盖上轻叩。

良久，他复而抬头道。

“那不如，让盈若自己选一次。”

“让她自己选？”

崔玄微点头。

“盈若一定是要救你的，那么孤也会想办法救你。孤有把握，能在陛下那里保下顾大人。只是要委屈你，调回珠池镇，在那里待上几年。自然，孤会让盈若自自己选，到时候是要跟顾大人回东南。还是会······留在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