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祁雁不禁失笑,莫名地放下心来。

小孩果然还是小孩,逻辑思维能力还有所欠缺。

“可你阿那并不喜欢吃鱼啊,”他说,“你是不是记错了,鱼是小白吃的,不是阿那吃的?”

在将军府时,厨子每次做鱼,苗霜都不会动一筷子。

“谁、谁说的?!”向久被他质疑,微微涨红了脸,“我不会记错的,阿那喜欢吃鱼,是你搞错了!可惜阿妲不在了,不然我证明给你看!”

“好好好,”祁雁还不至于要跟一个小孩争论个输赢,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是我搞错了,圣子别生气。”

“……你怎么和阿那一样这么爱摸我的头,”向久用力推开他的手,“我是圣子,圣子的头是不可以随便摸的,尤其是你这种汉人,要是惹神灵生气,神灵给你降罪,你死了怎么办?你要是死了,我就没办法给阿玛报仇了。”

祁雁见他这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那我不摸便是,烦请圣子帮我向神灵解释,我初来乍到,不懂苗寨礼节,冒犯了神灵,还望神灵莫怪。”

向久煞有介事地闭上眼睛感应了一番,又念叨了几句苗语,对他说:“好了,神灵说原谅你了,神灵大度,不与你这个没礼貌的汉人计较。”

祁雁笑得浑身都疼,忍不住轻咳起来。

白蛇又爬回到他身上,不停吞吐蛇信,祁雁注视着他红玛瑙般的小豆眼,觉得它的确和苗霜十分神似。

但他并不太相信圣子的话。

大巫和命蛊异身同命他知道,但人和蛇的喜好都一样,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苗霜很显然并不喜欢他,单纯以折磨他为乐。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重新把蛇揣进袖子里。

不过……苗霜去处理族中的事,居然没带上命蛊,万一和那些长老起了冲突,命蛊不在身边不要紧吗?

还是说,他觉得不带更安全?

祁雁不是很能搞懂他,正想着,听到向久又问:“祁将军是汉人,是从中原来的,对不对?”

“嗯,怎么了?”

“中原是什么样子?”向久好奇地问,“之前我听去过中原的族人说,中原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好想亲眼看看,可长老们不让我下山,说汉人都是坏人,很可怕,我出去就会被杀掉,给我讲故事的族人很快也离开了,再没有回来。”

祁雁看着他天真稚嫩的脸,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憧憬。

“那我就不是坏人,我不可怕吗?”他问。

“你杀了阿玛,当然是坏人,你还砍下阿玛的头,当然可怕。”

“那你还向我打听中原的事?”

“可这里除了你,也没有别人去过中原了啊,阿那也去过,但阿那太忙了,没空搭理我。”

向久说:“你虽然可怕,但阿那说你武功尽失,已经不能砍别人的头了,你放心,等你重新能砍头的时候,我一定把你杀掉,这样你就不会再变坏了。”

祁雁哭笑不得。

这孩子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难怪能和苗霜玩到一块去。

“中原……的确是个很好的地方,”他说,“那里繁华,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但它也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

祁雁怔然出了神,看向窗外:“该从哪里说起呢……”

他的确去过很多地方,可真正要说起来,又觉得无法单用语言概括它的全部。

于是他只得想到哪里说哪里,讲到京都,讲到塞北,讲到江南……时间很快流逝,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

向久早听着他的故事趴在床边睡着,还砸吧着嘴,不知道心已在梦中飞去了哪里,品尝着何地的美食。

祁雁怕他着凉,把他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