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本来还在对“上香不小心打翻供台”这种事将信将疑,一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
“自然。”
祁雁说着朝一旁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小太监会意,立刻搬来凳子,又拿了一副碗筷。
都到这份上了,景行也不好再拒绝,接过碗筷坐了下来,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供台我自己收拾就行,不过……你们上香就上香,为什么要拆我的门槛?”
还是拆了一半的那种,刚才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消失的一半在哪。
祁雁抱歉道:“是我行动不便,三清殿的门槛又太高,我进不去,夫人一时情急就帮我拆了门槛,给道长带来的损失,我们愿照价赔偿。”
景行这才注意到他坐着的不是普通椅子,而是轮椅,不禁心头一惊,为自己的斤斤计较感到愧疚。
而祁雁已经从包袱里摸出了银子:“道长看这些可够?”
“不不不用,”景行连连摆手,虽然他的确身无分文,虽然这些银子足够他吃喝不愁地快活好一阵,但他还是坚定地把银子推了回去,“师父他老人家还在的时候,总是教导我要锄强扶弱,我怎么能收你们的银子呢,这道观建成至今已有百年,许多木头都糟了,拆了就拆了,没什么的。”
祁雁笑了笑,也没再坚持,收起了银子,又递给他一块饼:“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苗霜忽然向他们投来目光,视线在他被道士碰过的手上描了个边,又看向他微扬的嘴角,眼神不善。
“我道号景行,你叫我景行就行,”景行谢绝了他的饼,打开油纸包,“我这有鸡腿要尝尝吗?”
祁雁看了看那鸡腿上沾到的一点香灰,婉拒道:“不必,道长吃吧。”
景行毫不在意地啃起了已经凉透的鸡腿,又从锅里舀了碗菜,边吃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鄙姓祁,单名一个雁字。”
“祁雁?”
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呢?
景行再次打量起这一行人一个残废,一个太监,还有一个……
白发赤眸……他从没见过这样奇特的样貌,好看是好看,却莫名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这人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时不时把不爱吃的丢到祁雁碗里,挑剔极了。
等等。
刚刚祁雁说“夫人”……除了他,这里好像也没谁符合这个特征。
啊?男夫人?
景行一脸震惊,或许是他的视线停留太久,引起了苗霜的注意,后者抬起头,向他看来。
对视的刹那,景行手腕上挂着的铜钱毫无征兆地烫了起来,烫得他倒抽冷气,差点把碗扔了,赶紧把东西扯下来塞进袖子。
“道长怎么了?”祁雁问。
“没、没什么。”
景行勉强笑了笑,心脏砰砰直跳。
这铜钱是师父给他的,让他防身用,说关键时候能保他性命,他戴了十几年,哪怕是去凶宅给人做法驱邪,铜钱也没有过任何反应,他还以为是师父骗他。
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头……
苗霜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这道士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倒似乎真有些本事。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很快,其他人陆续吃好了,两个小太监扶着祝公公回房休息,偏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景行用了一整顿饭的时间来想祁雁到底是谁,终于,他错愕抬头:“祁兄难道是……那个祁雁祁将军?”
祁雁顿了下,没想到一个道士也知道他:“是我。”
景行:“……”
他这铜钱不烫才怪啊!
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手上不知道沾过多少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