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年的气息,祁雁本来都把这事忘了,听到给他们做饭的厨子提起,这才想起来,便让车夫早早结束了今日的赶路,找个地方过夜。

“将军,前面有个道观!”车夫和小太监探路回来,“好像还挺大的,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落脚吧?”

祁雁点了点头。

车夫将马车赶进去,苗霜掀开车帘,却没感觉到附近有人,通往道观的路也十分破败,地上的砖石碎了不少,一不留神就卡住了车轮。

车夫在前面赶,两个小太监在后面推,好不容易才把马车开进去。

天色已经晚了,道观里乌漆麻黑的一片,车夫挑了灯笼,四下张望,被寒风一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这地方……是荒废了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怪吓人的。”

两个小太监扶祝公公从车上下来,祝公公金贵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般折磨,屁股都颠破了,一下车就痛呼不止,再看一眼这空无一人的道观,想想他们除夕夜竟要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度过,不禁悲从中来,叫骂连连。

但并没有人理会他。

这些天来祝公公日日如此,大家也都习惯了,任他怎样骂,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苗霜跳下车来,也挑了个灯笼往里走。

这道观看起来荒废多时,用来敬香火的大香炉是冷的,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不是香灰,是尘土。

踩着破破烂烂的地砖进了正殿,苗霜一抬头,赫然和那正对着自己的三清像对上视线。

三尊雕像上都挂满了蛛网,年久失修,表面斑驳剥落,雕像的脸都快看不清了,却依然能感觉到大殿中浑厚的道家氛围,高大的祖师雕像慈祥又威严,静静地注视着来往之人,注视着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祁雁也转动轮椅来到殿前,却被高高的门槛挡住了去路,他正要想办法从别的地方绕进去,就见苗霜抬起一脚,毫不含糊地踹上早已腐朽的门槛,木屑飞溅。

祁雁:“……”

他们在别人的地盘借宿,还要强拆人家的门槛,是否有些蛮横无理了?

苗霜踹了一脚,又放了一堆蛊虫,蛀木头的蛊虫窸窸窣窣,眨眼间把门槛啃掉了大半,清理出一条可供轮椅通行的路来。

祁雁连忙后退,生怕这些虫子把他的轮椅也啃了,等到虫子们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操纵着轮椅进入殿内。

苗霜早已站在了三清像前,手里提着的灯笼成了大殿内唯一的光源。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些雕像的刹那,他心头泛起微妙的不适感。

或许因为他曾经是魔,对这些仙家的玩意有种与生俱来的排斥,明明只是一些石头做的死物,却让他觉得被人注视般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