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戎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眼睛呢?”

祁雁能感觉到他的手,但并非通过视力,黑眸还是全无焦距,眼珠也并不跟着他转,赵戎挠了挠头:“看来还没好。”

“我在问你,为什么夜半三更不去睡觉。”祁雁又重复了一遍。

“是睡不着,”姜茂替赵戎答了,“刚刚吃完饭,我们本来是打算休息的,都已经回房躺下了,却莫名觉得内息翻涌,怎么也平复不下来,只好出来切磋武艺,缓解不适。”

赵戎:“对对对,我们都在这打半天了,汗出了一身,可这内息还是翻腾不止啊,我现在感觉我能打死老虎!”

“我怀疑是酒的问题,”姜茂又道,“今晚喝的酒,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怎么形容……有点药味?”

药味?药酒?

祁雁现在没味觉,喝酒都像喝水,当然也尝不出什么药味,但听他们这么一说,他瞬间就明白了。

难怪他内力突然恢复,看来就是因为这酒,酒应该是苗霜专门为他配的,赵戎他们只是跟着……嗯,沾光。

这种能让人内息澎湃的药酒并没有太大害处,只要及时通过消耗让内息平稳下来,反而对武功有所进益。

“酒还有吗?”他问。

“没了,”赵戎不好意思地说,“本来还剩最后半坛,刚我俩打了一会儿,口渴,就给分了。”

“……好吧。”

看来是不能喝太多,不然苗霜一定会想办法把酒留下来给他,他的情况和赵戎他们不同,还得循序渐进才好。

“你们继续吧,我回房休息了。”

祁雁说完便往吊脚楼走,又听到身后两人的对话,姜茂道:“所以,我们本来就是为了消耗酒力,结果又喝了酒,那我们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

赵戎:“呃……谁让你不早发现是酒的问题呢……”

“你不也一样没发现,好意思说我?”

祁雁摇了摇头,不再搭理他们,回到房间。

苗霜果然已经睡下了,他坐到床边,仔细打量着他的睡颜。

苗霜在他的世界里是最清晰的那个,哪怕不动,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能在他身上看到少许色彩,是一点点流动的红。

他猜测那是蛊虫的颜色,因为自己身上也有,但要淡上许多。

那时隐时现的红成了这一片灰白的世界中唯一的色彩,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近乎痴迷。

他就这样目不转睛不知厌烦地看了好一会儿,唇边露出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直到看得有些困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躺下来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祁雁每天都在尝试引注真气,用内力去温养那些休眠的蛊虫。

蛊虫在一遍又一遍的内力灌注下逐渐复苏,所有经脉闭塞处皆被逐一打通,真气在体内畅行无阻,运转如常,身体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就连多年前打仗时所受的陈年旧伤也已彻底痊愈,完全探查不到它们的存在了。

祁雁慢慢吐息,让真气在体内完整地运行完一个大周天,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灰白的世界中一点点染上鲜艳的色彩,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他眯了下眼,模糊一片的视野逐渐清晰,像是拨开一团蒙在眼前的雾气。

房间里的陈设与感知到的布局渐渐重叠在一起,黑暗的死物被逐一点亮,成为桌椅和床铺,有限的感知无限地铺展开去,一直向远处延伸,再延伸,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每一根草,看到草叶上挂着清晨的露水,又从那露水中看到倒悬的院子。

风吹过草地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草叶抖动,露水落地,正砸中一只小虫,小虫被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