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也没看见,他都不抱希望了,还好没放弃,不然我们两个也得死……不过那时姜茂也半死不活了,昏迷了好多天才醒过来,命是保住了,但胳膊没保住。”

“再后来老孟告诉我们,那天我们遇到沙暴以后,金将军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叫停了后面的队伍,原路折返,他们进得不深,赶在沙暴将他们淹没之前撤了出去,基本没什么损伤,可我们这些冲在前面的,除了我和姜茂侥幸捡回一条命,其他人全军覆没!”

赵戎说着,眼眶又红了:“金将军他根本就没管我们的死活!沙暴平息以后他也没派人去寻我们,就放任我们在戈壁中自生自灭!老孟劝他派出一支队伍寻人,说先锋小队的兄弟们都有在荒漠求生的经验,如果早些去找,说不定能把人带回来。”

“可是,您知道金将军说什么?他说……他说……连家门都找不回的看门狗,不配当他的兵,不配在他手下作战!”

赵戎再也忍不住,一头跪倒在祁雁面前,放声大哭起来,委屈得像是在外面被欺负了,终于能回到家向家长哭诉的孩子。

孟永良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边。

姜茂低着头沉默不语,紧紧攥住了放在桌上的刀。

祁雁五指紧攥成拳,用力按在轮椅扶手上,许久才慢慢松开,他把茶盏放在一边,弯腰扶起跪在面前的人,轻拍他的后背:“好了,都过去了。”

赵戎抽噎着说:“将军,您不知道我们这两年都过的是什么日子!那金将军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雁归军在塞外驻守那么多年,难道不如他一个京城来的将军有经验吗!明明是他的一意孤行害死了那么多兄弟,可他却没有一点悔意,还骂我们是狗!那些该死的狄历人打了就跑,分明就是在诱我们深入荒漠,傻子都不会上这种当,偏偏姓金的会!!”

祁雁看着他哭红的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初入军营的赵戎,那时赵戎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年轻气盛,做什么事都一根筋,吃了瘪又委屈得直哭,后来却自告奋勇当上了先锋,把军营当成了自己的家。

他心里一阵一阵地揪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他一手带出来的兵,自然不舍得拱手让人,更见不得他们在别人手里受委屈。

可现在的他又能如何?

他既没法飞回塞北杀了那眼高于顶的草包将军替他的士兵们报仇,也没法把那罪魁祸首的狗皇帝从龙椅上踹下来还大雍百姓安宁,他甚至连路都走不利索,更别提提枪骑马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恢复得实在太慢,从他出狱至今已过去半年,居然才勉强能走。

照这样下去,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痊愈?

姜茂感觉到他神色不对,忙对赵戎道:“说了那么多,你不口渴吗?过来喝水吧。”

“啊?哦。”赵戎抹干净脸上的眼泪,重新坐回桌边喝茶。

姜茂:“那之后我们就没再回军营,找地方躲了起来,反正在金将军眼里,我们已经是死人,老孟因为私自出来找我们,违反军规,回去了恐怕也……”

“恰好那时候我刚养好伤,就听到将军您被下狱的消息,我们几个本就在生金将军的气,又听闻您被打为反贼,更是晴天霹雳,一刻也忍不了了,赶紧去京都寻您,可我们想尽办法也没能见到您,怕身份暴|露,又匆匆离开。”

“那时我们已经有些绝望,见不到您,也无处可出,隐姓埋名地过了一阵,直到听说您被封为黔州观察使,我们感觉机会来了,急急忙忙地南下,结果我们到了,您却还没到。”

“我们赶路赶得太急,又水土不服,我跟赵戎先后病倒,多亏了老孟照顾我们,却也因此错过了和您见面的机会,再打听您的消息,听说您已经进了苗寨,再无音信。”

祁雁微微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