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带张津望回家后,惯例谩骂了一通。最后,她仿佛卸了所有力气,托着额头,疲惫地说:“张津望,我真后悔把你从乡下接回来,就该让你在那自生自灭。”
张津望的胸口刺痛了下,像是刀刃在软肉上来回切割。呼吸道拧巴在一起,吸不进气来。
乡下不是他的立足之地,如果这里也不是,那他该去哪里?
来到北京三年多,张津望如浮萍无依的不安从未消减过。他被陌生的父母领走,坐在宽敞的车里回望村子,和过去生活渐行渐远,这回忆像永远擦不净的水雾,在无数个夜晚入梦。
“妈,妈,我,不会再打架了。”张津望连忙抓住她的胳膊,抖着嗓子说,“对不起。”
所以他开始躲着冯云庭,甚至疏远了图晃。不然怎么办?他不离得远远的,如何在图晃被欺负的时候熟视无睹?
图晃死的那天,他看到冯云庭他们抓着图晃的头发,拽进了操场最偏僻的厕所里。
张津望立刻追了过去,直到门口他还能听见嘲笑和求饶声,然而走进去的瞬间却安静了。所有隔间的门都敞开着,唯有一个关了。
张津望正准备踹开,却忽然停住。
踹开之后干什么?和冯云庭他们打一架?可这样的话自己就会被开除,就会又让妈失望。如果告诉老师,他们也不会处理,自己还会引火烧身。
张津望浑身像过电一样,下意识后退两步。他最后看了那个隔间一眼,转身落荒而逃。
就好像没人知道他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