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镜直起身子。

她起床穿衣。

谢无镜盯着她在昏暗中窈窕的身姿,“你日后如何打算?”

织愉微愣,回头讶异地提醒他,“我是贵妃,能如何?”

谢无镜眉头紧皱:“你我的关系,要一直见不得光?”

织愉为难:“我也不想。”

谢无镜:“跟我走,离开这里。”

织愉仍旧为难:“可是,我……”

谢无镜冷了脸,戳穿她的心思:“你舍不得荣华富贵,舍不得锦衣玉食。”

织愉心虚不回答,径直往外走,“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走到门口,回身对他笑:“我走了。”

却见他坐在黑暗中,不似那清净无尘的道士,倒似个黄泉里爬出来的阴毒恶鬼,死死盯着她。

织愉有点害怕,“你总不能杀了皇上……”

谢无镜没说话。

织愉心头一惊,开门快步离开。

他独自在屋内静坐许久。

直至天光大亮。

那之后没多久,皇上病了。

织愉担惊受怕地来找他:“你做的?”

谢无镜叫她回去做她的贵妃。

那晚的事,他就当从未发生过。

如此,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牵连到她。

织愉安心地拍了拍胸口,思索片刻,欲言又止。

终是什么也没同他说,转身离去。

皇上的病情每况愈下,谢无镜越发独断专行地把持朝政,引得朝臣大为不满。

在皇上驾崩后,他更是雷厉风行地将一名由宫女生出的小皇子记到瑜贵妃名下,扶持小皇子登基。

就在朝臣都以为他要挟幼帝以令群臣之际,他却逐渐放权,几次三番举荐与他一向不对付的良将忠臣。

他是孤党,谁也不知他在盘算什么。都心惊胆战地猜疑,他是否在谋划更可怕的计划。

两年后,政局稳固,边关安定。

那些良将忠臣逐渐对他改观,他却辞官离开。

此举无疑震惊朝堂与民间。

但他意已决,无论谁打听、谁劝阻,都无动于衷。

民间百姓都赞颂他:

多半是早就算出先帝荒唐无能,这才入世救国。待先帝去了,江山移交给新帝,他安了心,便决意归隐。

那些忠良敌党也揣测:

他将没有母族挟持的新帝,交给吃斋念佛、早已改邪归正的贵妃,或许真是在为天下百姓谋划。

他离开京城前几日,国师府门口络绎不绝,皆为忠良之臣前来送别。

他不计前嫌,对他们以礼相待,又赢得一番赞颂。

临行前夜,已成太后的瑜贵妃大办宴席为他送行。

他几乎从不饮酒,今日却在宴上喝到人人都能看出醉意。

待酒阑人散,太后请宫侍扶他去他从前住的清安殿休息。

他道:“我有话想与娘娘说。”

织愉不疑有他,带他去了她如今住的慈安宫。

宫中堆金积玉,富丽精巧。宫人对她的照顾也无不用心。她要坐就知道垫软垫,伸手就知道奉茶。

谢无镜凝望她。

织愉五味杂陈,叫宫人下去。殿中只留她与谢无镜。

她放下茶盏,起身走到他面前,欠身行礼,真心感恩:“多谢你。”

谢无镜醉眼朦胧:“你对我,可有过一丝真心?”

织愉抬眸,双眼秋波盈盈,欲语还休。

谢无镜讽刺地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