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扯了扯嘴角,他没有心惊于对方宛如赌徒,将性命置于危险境地的疯狂,他也是赌桌上另一名,穷途末路的疯狂赌徒。

只要有一切可能,他都会努力抓住。

他想笑,但脸上勾不起笑容,仅存的力气只能让唇角抖动。

他实在是厌烦了,被世界抛弃的,孤独一人的感觉。

小时候醒来,睁眼面对的就是一个,没有人气的房子。白御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洗漱,睡衣领皱皱巴巴,头发蓬乱,他用梳子沾上水,把头发梳平。

挤上牙膏的刷头,在口腔摩擦出白沫,机械性重复刷牙的动作,即使用力到牙龈出血,吐出的牙膏沫带着大块大块的粉红色块,也无人在意。

他洗脸时擦去唇角流出的血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像是荒芜破败的,被耕人遗弃的土地。

一个人起床,一个人做饭,一个人上学,在其他人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他被迫成熟稳重。

握着菜刀,把手指放在锋利刀刃下,畅想汩汩血液从伤口喷出,或许能从伤口,看见惨白的指骨。他想要伤害自己,用刀砍伤自己手臂,砍出一个明显伤痕。他装作若无其事,和往常一样学习,但父母也好,老师也好,同学也好,总会有人闻到身上的血腥味,注意到他。

在渴求注目的青涩年纪,因身体原因,白御渴望的比同龄更多。

他努力想让心中贫瘠土地开出鲜花,在摇曳的满园春色中,摘一束芬芳花朵,献给远行的父母,献给未来的朋友。

可他努力很久,心里却连一株杂草也长不出。

他是个怪物,被隔离在人群之外的,与众不同的怪物。

像不被关注的孤魂,白御独自度过童年时光。后来他长大,凭借惊人的篮球天赋,得到许多人关注。

有教练,有同伴,有对手,他们总是围在他身边,赞叹他的能力,观察他在球场的每一场比赛练习。

可这些关注,不是少年时期渴望的关注。

他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可怎么都找不到,他把一切归咎于青春无聊的幻想。

终于,他在大学找到一生所求的光。乏累的游子,如此轻易的,被对方眼底的光捕获。

那双温柔眼睛里总是有光,像璀璨星星落入眼眸,像回家时家里常亮的柔和灯盏。

他终于明白自己渴望的是什么,他渴望荒芜冷硬的土地,被绵绵细雨滋润,太阳破开浓厚乌云,从坚硬土层钻出一株顽强翠绿的嫩芽。

他希望嫩芽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把他也变成一个,普通平凡的人。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扎进去?”

他好累,可只有和乌泽一起,疲倦漂泊的心,才能入港休憩。

他不能让爱人久等,不能像梦里一样,让乌泽拥有一双落泪的眼睛。

白御遵循对方想法,把银白针尖往里插,威胁般刺进几毫米,嫣红的细小血珠,从面具狭缝中滚落。“想死可以,死前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他要从这里出去,装作只是一次幼稚的离家出走。

会有温柔舒缓的声音,询问他旅途的点滴。

回去以后,他们再也不要分开。

白御不是杀人如麻的犯人,却也不是慈悲心肠的圣人。

他是一条,只有在乌泽身边,才会收敛爪牙的恶犬。

运动比赛在激烈角逐中,很容易出现各种事故。许许多多天才,因无法治愈的伤痛昙花一现,在球场拼尽全力,也只绽放一瞬的光芒,而后火种熄灭,被后继人潮湮灭身影。

毕竟,现实中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脑震荡,韧带拉伤,腿骨断裂,这些事故白御见过很多次,他自己在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