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使那些下三滥招数来骗我了？”

“你当真以为我还会被你骗去？”

龙凌这样说着，拢进衣袖里的手却在抖，棋子在棋盘上散了满地，黑的白的混在一处，他也没伸手去收拾。

我有些想笑，这人这般装模作样，都刻到他骨子里去了。不知晓我们关系的人见此场景，还以为我们之间真有几分过命交情。

但我想也确实，一个经常惹嫌叫你头疼的人，有一天突然出现笑着告诉你他已经死了，还让你把他骨头抽出来，正常人是不会信的。龙凌是正常人，不是像我这样的疯子，他不信我也很正常。

但我觉得有些烦了，我怕龙凌也会像沉瑟花弦那样，不知所谓的拉拉扯扯就好像分明是看不对眼的仇人，平日喊着打打杀杀，到了关键时刻，却又都舍不得我死。

我鸡皮疙瘩都要起一地，被恶心的。

所以我出声唤他，难得乖顺弯下身，让他的手把按在我的颈后，让他用护体灵珠查探一下我的身体状况。

“龙凌。”

龙凌的手可能很冷，也有可能很暖，但我感觉不太出来。不是感知不出相对温度，而是大脑也像僵掉一样无法思考太多问题，像冬季结了冰的水转筒车，榫卯之间都被凝固上一层冰，车轮再也无法转动。

即使待在龙凌身边，能让这些现象好转些。但死亡带来的僵冷，早就让我身体低于生物体表该有的温度了。

他的手指刚碰到我的皮肤，就触电了般想要缩回。我察觉到龙凌想要抽出手，把手死死压在他手掌上，迫使他张开五指，不得不压在我颈部一块失血僵硬的皮肤上。

龙凌抽手的动作很大，让我身体也跟着一晃，可我不允许他逃避，这具残破的身体，连苟延残喘都算不上，或许三天、或许四天，就会化为一具白骨。

“嘘不要太大力，不然我脖子直接就被你捏碎了。”

这话说完，我感觉到龙凌僵住手，不再往外抽出。他变得小心翼翼，手掌青筋都绷了出来，在苍白色的皮肤下凶悍跳动，动作却像是在抚摸刚出壳的幼崽一样，揉捏着我脖子后面的软肉。

他大抵也没有这样为难的时刻，像遇见一只踩一脚就会死的蚂蚁，走路时下脚都变得小心，避开差点看不清晰的细小黑影。

我时间真的不多了我每次都这样反复提醒和强调给自己听，让自己比其他所有人都要清醒。

他们后悔是他们的事，但我如果后悔了，那我就是在背叛竹君，背叛我对他的爱。

我对自己说，没关系的，稍微等一等，龙凌肯定会明白的。

他是我们之间最聪明的那个人，一定能明白我的诉求，达成我的遗愿。

在此之前，我得稍微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接受这个现实。

我的头都快贴到龙凌腿上了，他手还在我脖子上摸，掌心都把那块僵硬的皮肉揉软揉热。

老实说，让不是竹君的人摸我身体，这种感觉着实太奇怪了。因为灵珠作用，龙凌的手摩擦过皮肤产生的温热感，让我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但现在我必须忍耐，咬牙忽略这种极其奇怪的感受，我要他好好感受我背后的每一节骨头，一点点摸清楚这条用来支撑我身体的脊椎骨。

这样的温情时刻，是我和龙凌之间的第一次，也将会是最后一次。我们之间没有争吵，房间里只剩下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空气也好像静止不动了，所有一切在此刻被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