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白取出一枚香囊佩上她身前,以巾帕将她口鼻掩好,随即侧过了眸,俯瞰向脚下沉眠未醒的炎火。
“这便是青阳秘宝所在,亦是迦莲山最高峰,千年前天火喷涌之处。”
“天火……”
楚流景眉心紧蹙,思忖少顷,病弱的面容似因着稀薄的空气一点点变得苍白。
“青阳帝逝去距今已有一千六百年,依垣北府志记载,最近一次天火爆发正是一千年前,那岂非……”
秦知白微阖了眸,“若此处真埋藏着青阳秘宝,青阳帝所留下的所有宝物,应早在一千年前便已化作飞灰了。”
良久静默。
楚流景立于万山之巅,身侧流风卷过,缭绕的雾气蒸腾而起,脚下隐隐传来低沉而经久不息的轰鸣。
世上从来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神草。
五脉守护多年的青阳秘宝也早在千年前便已化成了一片灰烬。
致使江湖各派争抢厮杀,一城百姓为之殒命的传闻竟都不过是一场大梦。
如今黄粱梦醒,方知何为梦幻泡影。
楚流景沉默许久,轻声问:“在得到明夷心法时,你便知晓了?”
初登于天,后入于地,明入地中,方成地火明夷。
这便是她在见到最后一卷十洲记时避而不答的原因。
秦知白未曾否认,缓缓睁开了眼。
“青阳帝一生征战无数,终于暮年时问鼎中州。时九州六部初定,青阳帝生了退位之心,便将帝位传予王女,与帝后一同退隐至迦莲山,青阳秘宝亦因此埋藏迦莲山上,直至其与妻逝世,秘宝所在便再无人知。”
昔年之事随着十洲记的完整渐渐拼凑在了一起,楚流景听着耳边的轰鸣,泛白的唇角轻抿,片刻后,竟慢慢笑了起来。
“如此也好。”她道,“青阳秘宝既不复存在,总归不会再有人为此断送性命。”
“阿锦。”
秦知白拉过了她的手,清净的眸子定定地望着眼前人,徐徐道:“当初前往苗寨,伏澜祭司曾与我说,你体内早已被人种下了生死蛊,你身亡命殒之时,种蛊之人将会代你而死。”
“生死蛊?”楚流景怔然一瞬,忽而想起夜袭监察司之时身前人曾问过的话语,神色微变,眉心不由拧了起来。
……紫炁?
知她已猜到了种蛊之人是谁,秦知白也无意遮掩。
“只是生死蛊需取心头血入蛊方可以命替命,若如你所说,紫炁姑娘仅取了你腕间血入蛊,恐怕生死蛊难起作用,因此,我想你喝下这瓶药。”
衣物摩擦声轻响,掌心微凉,一支瓷瓶被交到了楚流景手上。
摸着手心的药瓶,楚流景缄默片许,缓缓揭开瓶上封口,些许血气便夹杂着药苦气息自瓶中微微散逸。
她垂下了手,暗淡的双眸望向心上人所在方向。
“卿娘曾说,若寻不到青阳秘宝,你可以做我的药。”
话音一顿,她笑起来,“可我不需要什么药,你便是你,从来不归任何人所有,亦不该为我而死。”
握在手中的青瓷瓶被蓦然抛出,发出了一声清啸,晶莹的瓶身折过细碎的光,宛如划过夜幕的流星,与雾霭流云交错,便坠入了望不见尽头的深渊。
秦知白立于原地,望着消失于茫茫浓雾中的蛊引,一贯清净的双眸微微失神,眼睫轻颤着阖上,清隽的眉眼便流露出了一丝悲凉的惘然意味。
楚流景笑着,摸索着握过了她的手。
“既已来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秦知白缄默未言,牵着她同她一步步朝下方而去。
脚下碎石滚落,刺鼻的气味随前行的道路变得愈发浓烈,四周已无其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