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望了桌旁的二人一眼,楚流景便起身离去,寂然无声地出了吊脚楼。
屋外夜色已深,清寂的明月高悬于半空,方踏出楼外的人正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身影,望着盛了月色的明皎容颜,她笑着走近前去。
“卿娘。”
秦知白揽住了她,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低声问:“又饮酒了?”
楚流景摇了摇头,“未曾。”
望出的眸光落在她缠着锦帕的左手上,清冷的眉目微微拢了起来。
“手怎么伤了?”
“只是小伤,不打紧。”楚流景倚在心上人怀前,鼻尖嗅着那抹熟稔于心的冷香,低敛的双睫轻轻阖上,安静片刻,忽而道,“若到了你我分别那日……卿娘能一直陪在我身旁么?”
纤长的眼睫一颤,秦知白慢慢收紧了手。
“……我会一直在你身旁,不会离开。”
短暂沉寂,呢喃般的话语隔着衣襟落下。
“是……卿娘总会陪着我的。”
楚流景笑起来,神色温软地抬了眸。
“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她挽过眼前人的手,正欲同她一并返家,却见夜色中匆匆走来一道身影,手中拿着书信的手下语调沉凝地向她禀报。
“楼主,沅榆来报,几大世家向监察司施压,四大派掌门被害一案将要结案,青云君仍未洗脱嫌疑,因此将于七日后于东市问斩。”
?[140]相信
风雨如晦,乾南多地已接连下了数日暴雨。
豆大的雨滴砸在监察司的牌匾前,溅开的水花宛如一阵阵白雾,遮盖了匾额上“守正持廉”的字样。
燕回撑着伞走入监察司狱,狱外看守的监察司候吏已尽都换作了乾南巡武卫,为首的巡武卫守备见她到来,持刀略一低首,而行过礼后却并未让开入狱的道路,只是端然沉静地看着她。
“不知燕司事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燕回神色平静:“四大派掌门被害一案案情尚未查明,我仍有几处疑点不清,因而特来向当事者查证。”
“此案已交由三司审定,嫌犯明日便要问斩,依监察司条例,案件定案后除却审案之人外,其余任何人皆不可擅自接近嫌犯,燕司事还是请回吧。”
燕回眸光微抬,满目清明,“楚不辞尚未认罪,案情亦仍有诸多疑团,即便三司审定后,也应有上奏复审一途,这般急于问罪,难免有违明德慎罚之行。”
守备面不改色,只道:“小人不过奉总兵之命在此把守司狱,对案情究竟一概不知,也还望燕司事莫要为难我等。”
少顷沉寂。
撑着伞的人缄默地立于原地,淋漓骤雨打在她周身,将公服的一角洇开了深浓湿意,而她却恍若不觉,只握紧了手中克己刀,略有些清弱的面上仍是平静。
“当真无法通融吗?”
几名巡武卫面色微变,拔出了随身刀兵,反着寒光的刀锋呈合围之势将她围在其中。
“燕司事何意!?”
泠然的雨珠擦过刀身,将锋刃更添了一抹寒凉之意,剑拔弩张间,却听后方传来脚步声,一道话音随之徐徐响起。
“让她进去。”
守备皱起眉,朝声来之处望去,在看清来人模样后却是一愣,当即持刀跪了下去。
“简总兵。”
戴帽佩刀的男子于狭长甬道间徐徐行来,扬手示意几人起身,略显责备地看着眼前一行人。
“燕司事一向克己奉公,为人清正,想来当不会做些扰乱司法之事,你们几人又何必这般不知变通。”
“是属下愚笨。”
燕回目视着来人,慢慢松开了持刀的手,略一低首,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