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的双眼缓缓朝旁望去,便撞入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幽邃瞳眸。
秦溯从来未曾真正信过她,所谓的东门埋伏不过是故意诱导她的话语,她断定了她会在知晓东门有伏兵后选择走水路而退,从带她回秦家开始,这便是一场布局已久的阴谋。
知晓眼前人已觉察了自己的意图,秦溯也并未表露出其他神色,只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卿儿总是牵挂你的,同她说些话,让她留下,我可饶你一条性命。”
和殊眼睫轻点,跌跌撞撞地站起了身,以往挺拔的身姿因着被挑断了脚筋而略显蹒跚,风声呼啸,将洒满鲜血的苍衣吹得猎猎拂动,而她望着落日残照下的那道身影,耳旁便恍惚又响起了昔年的话语声。
“你和我走。”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喜听人在我面前自称奴仆。”
“人虽迥异,而万殊为一,往后,你便叫和殊。”
……
她出身低劣,本只是被关于笼中受人挑选的人畜,是小姐向她伸出了手,给了她一隅安身之处,告诉她何谓“万殊为一”,教会了她凭自己的本事将性命握在自己手中。
她花了五年时间,成为了秦家最为出众的鸩卫,守着那处早已无人居住的院落,等着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故人。
所幸,她总归还是等到了。
沾了血污的面容微微抬起,紧握的掌心松开,佝偻的脊背重又慢慢变得挺拔。
她是秦家的鸩卫,更是一把只属于一人的剑。
倘若她的性命将成为禁锢小姐的牢笼,她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斩碎那座牢笼,放小姐自由。
和殊望着江上飘摇的那点灯火,渐渐笑起来,天边将尽的最后一抹残阳落在她身侧,将鲜血淋漓的苍衣照得更加通红,仿佛汹涌燃烧的一把火。
她微微张开嘴,出口的话语声极轻,模糊的口型一字一句落下,依稀可见说的是:
“小姐,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