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所言,陈诺从善如流地再拿了一颗青杏递给身旁人。
阮棠未曾多想,接过杏子便咬了一口。
见着那张明媚的面容霎时变得与自己一般僵硬,娜岚笑得多了十分真心,柔声问:“阮姑娘觉得如何,这杏子是不是特别甜?”
阮棠勉力咽下口中的酸杏,愤愤地瞪着她,话语声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是,甜得紧,多谢娜岚姑娘关心。”
娜岚笑盈盈地朝她抛了个媚眼,“不必客气,阮姑娘喜欢便多吃一些,阿曼那还多得是。”
仿佛为了证明她所言不虚,陈诺应了一声,将整包青杏都递到了阮棠跟前。
阮棠无言地白了她一眼,推开她的手,恨恨地又咬了一口手中的青杏。
酸死了……
真是个呆子!
?[108]煮酒
重午一过,昼日渐渐变长,暑意炽盛的天空也愈发阴晴不定起来。
娜岚那日跟着她们一同回夕霞派后,便寻了个天色太晚,不便出山的理由强留在了派中。阮棠虽对她颇有微词,但到底身为主人家,出于东道之谊,也不曾赶她离去,只不过每日除了忙着应付师姐布置下的功课外,便是见缝插针地与这位相看两厌的客人打打嘴仗。
时至夏至,空气中潮润的湿气似一张漫开的网,目之所及的每一处都染上了湿漉漉的水雾,日光一照,便令幽静严整的宗门仿佛座落于仙境之中,满目浮岚暖翠。
晨起又下过雨,青石苍苔间仍残余着一片水迹。阮棠下了早课,边揉着胳膊边往寻常居走去,路过竹林环绕的凉亭边时,隐约嗅到了一丝清甜的酒香,定睛一看,便见到披着鹤氅的人正坐在亭中,身前似冒着袅袅水汽。
“楚二?你在做什么?”她好奇地走近前去。
楚流景抬头看向她,笑道:“梅子黄时雨。今日是夏至,雨水重,我便想煮些青梅酒来去去湿气,阮姑娘要饮一杯么?”
她身前摆了一樽红泥火炉,炉上酒正温,咕嘟地冒着馥郁的酒气,近旁翠竹投落了影影绰绰的斑驳淡影,偶有一两片竹叶自她身后飘落,便添了几分“独坐幽篁里”的清寂雅致。
见她竟在此一人煮酒,阮棠不免稀奇:“你不是喝不得酒么?”
上回一杯便倒的豪迈之态她可还是记忆犹新。
楚流景也不惭愧,坦然道:“喝是喝不得了,闻闻酒气也是好的。”
“看不出来你竟然这般好酒。”阮棠一时起了意兴,抬脚一跨,在她对侧坐下,“左右我今日也别无他事,便与你小酌两杯。”
温好的酒色泽清透,溢着浅淡的梅子甘香,楚流景替她斟了一盏,阮棠一口饮下,一双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
“青梅酒虽甘冽清甜,但比桃花酿来说还是差了几分醇厚的花香,只可惜眼下后山的桃花早已落了,否则我定要让你尝尝我亲手酿的桃花酿,保管叫你尝了以后再不想喝别的酒。”
楚流景笑起来,“听闻青罗江北有一座桃花岛,岛上桃花四季常开,关山掌门既这般喜花,我还以为夕霞派的桃林也该常开不败。”
阮棠一只手撑在下巴上,手中端着酒盏,话语声几分散漫。
“师尊说,花开花落自有定数,有些花若是该落,便随它落去吧,也不必强求。”
“关山掌门倒是豁达之人。”楚流景信手夹了一粒梅干,边慢慢吃着边道,“来夕霞派多日,我还未曾拜访过关山掌门一面,也不知关山前辈如今可在派中?”
阮棠点了点头,“师尊这些年来甚少外出,如今这般节气,为了避暑她应当住在西边的竹庐内。你若要见她,过了晌午去竹庐寻她便是,可莫要去得早了,师尊不喜欢别人打搅她歇息,倘若她小憩时被吵醒,无论谁来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