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奔波令她本就清癯的身姿更显出了些许单薄,一袭鹤氅松落地披于身后,而行止之间风姿却仍如清莲般风雅透骨,令人不免侧目。
一声低哼响起,萧霄眼皮未抬,嗤笑道:“我倒不知这青云聚义何时成了草市戏场,什么样的人竟都能随意往来,真是叫人贻笑大方。”
阮棠按捺许久,早已是忍无可忍,此刻听他又这般趾高气扬地大放厥词,当即反唇相讥:“秦姐姐身为兰留秦家的大小姐,又是药王谷传人,却不知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天衍门掌门来得此处,秦家大小姐却来不得?”
秦家到底是千年世族,即便今不如昔,也仍有些乌衣门第的遗风余韵,四大派受世家扶持,自不敢得罪世家。
萧霄本只想借机暗嘲青冥楼楼主的胞弟不过是个不通武艺的废人,而如今被她这一打岔,心下不免有些着恼。
“我说的如何会是灵素神医,你这黄口小儿莫要在此信口胡言!”
“哦?那你说的便是楚二……公子了?”阮棠一攒眉,总觉得这般称谓有些别扭,索性还是改回了口,“楚二可是秦姐姐的夫君,她二人伉俪情深,你羞辱她与羞辱秦姐姐又有何异?不见秦姐姐已经动怒了么?你如此肆无忌惮,看来是不把秦家和药王谷放在眼里了?”
“你胡说些什么!”萧霄一怒之下拍案而起,却见夕霞派一众弟子亦上前一步护在了小师妹身旁。
阮棠眉梢一挑,很是有恃无恐模样。
她早看清楚了,这群人摆明是冲着青冥楼而来,想要趁楚不辞如今无法出面而将青冥楼踩在脚下,恐怕威胁那书生,让他日日传信于外的人便与他们脱不开关系。
只不过四大派终归受世家束缚,他们即便有心针对青冥楼,难免还是要顾忌秦家势力。
厅中几人剑拔弩张,其余几派却仍为方才那番话语感到讶异,齐齐看向当中长身玉立的那道身影。
秦知白今日仍旧戴着帷帽,素白的面纱遮于脸前,令人难以瞧清掩于其下的面容。
只是那般孤清寡淡的气韵与不发一言的默许态度却仿佛是在印证阮棠所说话语,与身旁人比肩而立的形影更是毫无疏远之意,叫众人不免信了几分,一时露出了些微妙神色。
不是说灵素神医与新婚夫君毫无感情么?怎么短短半月,却又成了伉俪情深的眷侣?
莫非是云梦泽一行发生了些什么?
再看着楚家二公子弱不胜衣的身姿,便有在场男子皱起眉,面上满是匪夷所思。
没想到秦神医竟倾心于这般病弱之人……
实在可惜。
周遭目光落于身前,楚流景却似毫无所觉,仍是泰然自若模样。
“萧门主与各位掌门忽然来此,又如此确认阿姐为子夜楼所伤,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消息?”
萧霄与夕霞派弟子僵持片晌,瞥她一眼,冷哼道:“你休要在此顾左右而言他,楚不辞倘若当真无事,为何不出来一见?”
“张左使已说过了,阿姐如今有他事在身,暂时不在鹿鸣驿内。”
“难不成便要所有人在此白白浪费时间等她!?”
楚流景抬了眸,看向不远处的中年男子,眉目温和,端的一派温润姿态。
“萧门主所言不无道理,宋庄主想要另择领头之人,晚辈亦以为然,只不过便如晚辈方才所说,剿除魔教并非易事,唯有诸位同心协力,选出一名各方信服之人,方可带领各派成此大事。”
宋宴清双目半眯,看了她好一会儿,方缓缓道:“你待如何选出领头人?”
楚流景徐徐道:“这却也简单,既然宋庄主认为此行缺青冥楼不可,那便择一得众人信服,又叫青冥楼甘愿从命之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