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突然想起关键部分似得看向季杭,“哦对了!他还扎了两针,第一针没扎进去,一看就是个学生!”

季杭听着黄全英的叙述,脸上什么情绪都看不出,眸子里的一汪潭水仍旧波澜不惊,淡淡评论,“不是学生,这是安寄远安医生,有行医执照的医生。”

女人吃瘪似得抿了抿嘴,“那也是还不能独当一面的住院医师反正肯定是你传染了什么细菌给我女儿了。”

“肯定?”安寄远莫名其妙,像只受惊的刺猬似的,浑身竖起棘刺,“黄女士有看到我哪里操作不当吗?那么肯定?”

黄全英晃着眼神仔细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你都没带口罩没带手套!”

安寄远好笑,“您好好回忆一下,我带了。”

“没带!”女人非常坚定,“你刚开始给我女儿做检查的时候没带,离那么近,你整天接触那么多病人,天知道会不会把病传染给我女儿。”

安寄远扫了一眼摊放在桌上的病历,声音很镇定,“您女儿被诊断为的是球菌性脑膜炎,平均潜伏期是4天,最短两天。您刚才也说了,是我刚做完,您女儿的病情就加重了。”

黄全英气得腮帮子鼓了鼓,见安寄远毫不退让,便向季杭投去目光,“季主任,你看看这小孩,一点儿认错的态度都没有。这操作那么不规范,今天必须要给我个说法。”

“恐怕有些困难。”季杭漆黑的眼眸仿佛无底深渊般让人分不清情绪,嘴角却带着一丝清冷笑意,平静的眼底散开稳稳自威的气场,“我的医生,操作不会有问题。我点,我可以用我的职务作担保。”

黄全英似是被这样的狠话惊到了,脖子一梗,反应了好一会,“我要你保证做什么?我要你们负责任,我女儿的住院费医疗费陪护费,还有精神损失费和经济损失,你们都要负责。”

季杭依旧是满脸从容的正视,还带着面对家属时一向都怀揣着的温暖,轻描淡写的一句,“这不可能。”

“什么!”黄全英前倾着身子,尖锐的声音带着些哭腔,“你们不负责谁负责?我女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生这种毛病?她从小就一直身体很好!”

季杭已经很淡然,“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您女儿生病的诱因,不在于我们。”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怎么就知道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主任,出了事竟然撒手不管了?”

季杭轻轻一笑,随手拿了便签纸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压在桌面上推到了人跟前,语气轻松,“事情你也讲清楚了,人也见到了。我作为科室主任也调解过了,让我的医生负责我不同意。所以,请您去医务室跑一趟吧,二楼C区C204医疗纠纷委员会申请医疗鉴定。”食指在纸上点了两下,眼神略略一低,“抱歉我名片发完了,这是我的名字和职称。投诉的时候会用到。”

女人气冲冲地夺过了纸张,又偏过头狠狠瞪了安寄远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猛地站起身子出了门,砰得一声绝不是风带出来的声音。

窗户开着一条缝,些许断断续续的汽笛突鸣声溜进屋内,26楼也顿觉嘈杂。夏末秋初的台风依旧不甘示弱,挟持着乌云里压下的水珠,喘着灰白色的怒气,从灰暗的空中无序冲下,敲打在微阖的窗沿上,溅起四射的水雾。

安寄远亲眼看着季杭的脸色如窗外混沌不清的天色般,缓缓地沉了下去。一丝忐忑不安的惊悸顺着雨水从窗隙间扑进。

“不知道该做什么吗?”季杭清冽的语气流转在温润的双唇间,平和旷澹。

安寄远的目光轻微闪动,背上蓦然浸润出一层细密的汗,垂下了头不敢去看人。那股人前意气风发、不羁不驯的隐火,被汹汹的雨声当头浇灭驱散。

明明没有疾言厉色,没有勃然而怒,季杭薄唇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