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就像是从外太空飞下来砸在会议桌正当中的一刻陨石砰!

顿时火光四溅,硝烟弥漫。

顾平生是第一次被季杭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顶撞,一向反射弧偏长的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季杭依旧风淡云轻地斜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搁在桌面边缘,手心朝下,中指以几乎感知不到的幅度敲击着桌面。

季杭静静地一张脸一张脸看过去,他明明没有再说话,立场却是又分明了一些,随着无形的压迫感在小小会议室里扩散开来。

“季杭,”顾平生显然是没想到,声音还没有稳下来,“这,这什么意思?”

季杭还是那样的姿势,仿佛就算现在坐在他跟前的事国家主席,他都能那样坚定自持,“主任,既然人放在我A组,那就没有不守我规矩的道理。”

顾平生也知道,论道理,他理亏,但是论职务,他有绝对权威。

他放低了声音,“季杭啊,规矩是人定的嘛,现在不都流行人性化教学。”

季杭点了点头,眼眸里映射出底下人正襟危坐的样子,语气是人前一贯的不带起伏,“是人性化。所以,贴化验单,订饭买奶茶,复印病历这种活,我也没要求他干。但是在我的组里,就要讲究等级制度,他作为三个人当中年资最低的住院医,就得要从最基本的做起。”

顾平生尴尬地看了看一边站着的安寄远,用夸张的语调反问,“最基本的?”

“既然提起了,那我就把我暂时能想到的要求说一下,对你们三个,都一样。”季杭郑重严谨起来的样子,就连底下好多事不关己的高年资住院医都将坐姿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恨不得像个小学生似得拿出笔来记。

“早交班不能迟到,晚查房也必须出席。自己的病人,病历都背熟了。换药拆线拔管这些事,不要让我看到除了你们三个人的其他住院在做,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谁特别娇惯,别人能做的你也能做。”季杭突然用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点名,“安寄远”

一口咬在嘴唇内侧的细肉上,人蹙起眉头忍着身后的伤狠狠拔直身体,“是。”

季杭停了整整有十多秒,“你既然今天站在我面前,我就认为你昨天的建议是你在我面前大白天说梦话。再让我听到第二次,你就自己消失,明白了?”

安寄远抿了抿嘴唇,克制住自己想要低头垂眸的冲头,“我知道了。”

季杭掠过顾平生惊讶的眼神,直接说,“你年资最小。病房里测血压测血糖抽血气这些活,别等着师兄师姐们跟你抢,体格检查,写入院录,办出院,也都是你主要负责。你们三个,有空的时候就多研究研究病历,熟悉医嘱。”

整齐划一的“是”。

季杭点点头,“徐素和陆谨欢,你们两个是来轮转的,又是高年资,我不限制你们什么时候上手术。时间就这么点,有什么自己没接触过的病患,没做过的技能操作,侧重想学点什么,自己回去列个表格出来,只要不过分,我们都会尽量安排。”

从昨天到现在明显被忽视的两人突然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忙不迭点头道谢。

季杭最后看向安寄远,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叫了他的名字,“安寄远,你既然意愿要留在神外的,那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我的意思你也听清楚了,病房里的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先不用想着上手术出门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