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继续说,只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语气依旧平静极了,“检讨你带回家去给泽儿当草稿纸用吧,今后不觉得自己有错的事情,不需要拿这种东西来搪塞我,浪费笔墨纸张,也难为你绑着夹板饭都吃不了还要写检讨。”

狮子毛都扎手,安寄远偏头就顶回去,“我没有吃不了饭,你不喂我,我自己也能吃。”

季杭气得牙根发紧,这屋子是不能呆了,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抽安寄远一顿。从床边站起,肉眼可见的,看到安寄远因自己突然起身的动作怕得往后挪了半步。而季杭并没有心情教训,他一边向门边走去,一边强装冷静、抽空瞄他一眼,“你当然能,你多能耐,绑夹板坐轮椅,昨天还在住院,今天就能出门诊。”

安寄远一颗心跳得飞快,却仍旧理直气壮,“哪里能比得上哥,高烧三十九度还能上手术,大概也是嫌之前那次心肌炎不够严重。”

扶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随后骤然拉开,季杭“砰”的一声加力,重重关上门。

番外《杠杆》5

人各有命。

有些人生起气来,叼出哥哥办公室冰柜里深藏在角落的冰淇淋,哼哧哼哧吃个干净、揉着冰凉的肚子睡到天明,气消了大半。

而有些人。

深夜进科室抓包一个不作为的值班医生,一顿训斥后回到办公室,看见散乱的冰淇淋包装纸,和不省人事当然也不知反省的残废弟弟,怒气便烧得更加熊盛。

安寄远这个周末过得不错。

对苏蕴瞒天过海已经习以为常,但对安泽便行不通。周五晚上看见几天没见的爸爸回家时的模样,立刻便红了眼睛,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季杭和安寄远都在哄娃这个领域不算精通,勉强忍着对彼此的脾气,齐心协力两三个小时才算把安泽哄好。

周六一天,安泽都跟小大人似的,伺候父亲洗漱吃饭。周日他要去上兴趣班,便换了安淮来。两个孩子岁数相差不大,风格却迥异。安寄远想起安淮那一本正经制止他喝冰可乐的严肃表情就好笑,简直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

当然,过得不错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季杭一整个周末都在医院加班,兄弟二人都可以从训一句顶一句的循环中稍作歇息,调整状态。

早春天气凉爽、雨露充沛,不用出门诊也不用上手术的周一早晨实属难得。安寄远难得有时间静下心来研究手里几份算是疑难的病历,他坐在办公室窗边,两条腿平平搭在矮沙发上,看窗外绵绵细雨飘逸纷纷。趁休息眼力的时光低头,一个熟悉而急促的身影冲破雨帘。

还能有谁?可不就是旷工一早晨的周以宸吗?

“对……对不起……”雨水顺流衣襟而下,在安寄远办公室门口汪出一潭水渍。明明淋了许久的雨,周以宸的嗓音却干得像要冒烟,“老师,我错了……我也没料到昨晚从山里出来的时候会封路,是不是给大家造成很大的麻烦?我错了错了,老师,你生气就骂我吧……别这么看着我吧……”

麻烦是很大,可安寄远也不是初来乍到的小医生,在突发状况下统筹预判的领导力,好似是天生的,稍作协调便抽人替补上周以宸的空缺。

但他并不准备让眼前的男生减轻负罪感。

安寄远凝起眉,“家里有急事?”

周以宸摇头,“不是。”

安寄远很严厉,“从B市到你家单程就要一整个白天,你也从来不会挤着周末这点时间回家,到底是为什么?”

这些问题,安寄远在早晨的电话里就问过他了,当时周以宸吱唔半天没答话,可现在当老师的面,就是借给他八个胆子周以宸也不敢了。

周以宸从淋湿的双肩包里掏出一个包裹严实的袋子,袋子里又用塑胶袋包了好几层,他一层一层剥开,嘴里泛起嘀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