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限,季杭出门前给他拿了个凳子,让他跪在凳子上,小腿悬空,这样脚踝便可以自然下垂,贴心得很。
前二十分钟的时间,安寄远跪得很端正,屋内没人,他还是态度好极了,像十几岁时犯错也认错的少年,越想,越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这几年也不是完全没有过这种小伤小痛,他生活作息不好,还挑食,几乎每年都要得一次肠胃炎,反复厉害的时候甚至还需要住进消化科的病房。好在他有一个同医院同科室工作的主任当哥哥,不用担心工作空缺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但是,心疼也是真的心疼啊。安寄远看季杭揽过他名下所有患者和手术的疲惫模样,会内疚、也会反省,会想起每次辗转反侧后短暂的清醒,季杭那张紧绷的面容
想替你分担,不惜疲累。
这种意愿,是亲人之间质朴的牵绊,是相互的。
跪了有半个小时,安寄远从凳子上蹦哒下来,跳到季杭桌边拿了纸笔,斟酌一番,还是选择将右前臂垫在桌上,弯腰写起检讨。今天住院患者不算多,好几个都是下午入院明天手术的,查房应该用不了多久,安寄远估摸,检讨写完,季杭也该回来了。
然而,等安寄远写完,又回到凳子上端正跪好,眼看夜幕都垂了下来,措辞诚恳的检讨在办公桌上躺得孤孤单单,办公室的门始终没有响起。
跪一会儿?
说得好听。
五六七八会儿都不止了。
安寄远心里泛起嘀咕,身后的门霍然打开了。
季杭脚步有些着急,并没有搭理跪姿端正、态度良好的安寄远,一句话都没说,便径直坐到了办公桌后。大概是有一秒多的愣神,紧接着便是纸张被掀起的清脆响声。
季杭直接将他的检讨拍在了一旁的文件堆上。
随着键盘上上下下的敲击声没有丝毫停顿地响起,安寄远终于认知到了这个现实,季杭不准备看他写的检讨了。
打印机哼哧哼哧地嗡鸣,勤勤恳恳在这夜间办公室里吐露出粉墨香味,安寄远难以避免地委屈了。
“跪不动了吗?”季杭的声音突然响起,比刚才更冷了些。
安寄远没答,手边的小动作却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