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规范他引导他,那就应该明明白白地让他知道,你是在为他好。然后在他向你交付信任之前,先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季杭温热的鼻息,好久好久,久到乔硕以为季杭真的生气了。

“是我对不起他。”

季杭屏息凝神,声音很轻,语速很慢。可是每个吐字都坚稳得像立下的誓言。

“但是,他日后的人生,我也会负起责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时光在他脑海中徐徐倒流。

一个个消逝已久的往日情景,如同死尸狼藉的战场上的幸存者,在辽阔苍凉的天地间默然站起来,神情黯淡地立在他们倒下的地方。

季杭感到彻身冰凉,从头到脚的僵硬。

夏风呼啸,在耳边哗哗吹过,乔硕的心肌紧紧收缩着,声音随着风散在静谧的夜里,“老师不应该把所有责任都自己担。”

季杭扭过头,神色里留存着淡淡的压迫感。

乔硕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夏冬哥都跟我说了,老师离家的事情。庭安哥,还有”翻起眼帘觑了一眼季杭,又忍不住垂落目光,唇角微启,“您的,师父。”

季杭明显一怔,缓了好久才牵动了脸上僵硬的肌肉。

那个人那个季杭人生中鲜有的,很难做到爱憎分明的人。

他敬重他爱戴他,没有他,自没有季杭的今天。他的命,是他给的。他今天所有的成就,没有他,便一无是处。哪怕,越长大,离当年的十四岁越远,他愈发不能确定,那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季杭看人,眼神中晕开几分责备,无比笃定坚稳的声音,“师父对我很好。错在我。”

乔硕知道季杭有些不开心了,声音轻了,“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

季杭不置可否,等了好久,才抬手轻拍了一下乔硕的后脑勺,便再没了下文,眼神还是盯着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的街角,和时不时呼啸而过的车辆。

履步具艰地苟且偷生到十四岁,如若再不选择手术,季杭会死。

想要活下去,确实不是他的错。

但是将父亲的过失,母亲的去世迁怒到安寄远身上,他无从辩解。

哪怕,这些事,对于当时年仅十四岁,濒临生死之缘的季杭来说,已然不是他这个年纪所该承受的。

哪怕,如果再回到当年的十四岁,他仍旧不知道什么才会是更好的选择。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