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得眼睛都模糊了。

那一天,他将那本记录他点滴心情的本子,亲手扔进了火盆。

火光烈焰中,安寄远看见了那一个个泪流满面的不眠之夜,看见他边擦眼泪边写下的字字句句,看见的,还是那个再痛再难受再委屈也会永远冲他笑的哥哥,他骑车时偶尔回头来看他的侧脸,明明开心得,像是这人世间再没有更好的模样。

是这样的安寄杭啊。

怎么就,忽然不喜欢我了呢?

番外《蜜糖》4

两周后,季杭经历了第一场手术。

术后,他在心外科的重症监护室醒来,喉咙里插着管,鼻饲尤其难受,ecmo没撤,肺动脉高压无法关胸。脖子、腿根、胸口尽是手指粗的血管通路,从身体上连至床旁各种仪器的管道,密集得都可以弹古筝了。

“手术很顺利。”颜庭安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重症监护室刺眼的白光扎得季杭眼底泛酸,他微微眨眼,周遭的环境太让他感到陌生,因陌生而生出庞大的不安来。

突然之间,就好想他的小远。

可是,等安寄远真从家里逃出来,想来监护室见哥哥一眼,季杭却死活都不让弟弟进来。输液肿得像馒头一样的手,紧紧攥住颜庭安的衣摆,剧烈的挣扎让脖子上的导管敷贴都脱落了,神色里是少年罕见的惊恐和失措,连仪器的报警音都像是在抗议。

他说见想小远,但不能让安寄远见到这样的他。绝不可以。

麻药药效褪去后,季杭就疼得根本合不了眼。监护室内每两小时会有护士帮忙翻身,就好像每两小时被从头到脚打过一遍。他不敢动,怕牵拉到管子;不敢胡思乱想,怕起伏太大的心跳血压又给医生添麻烦;甚至,不敢用力呼吸,一用力就会对抗呼吸机的传送,而呼吸机报警后就会有护士来给他吸痰,橡胶管子戳进气管里一阵乱捅,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掏空,实在太难受了。

仅有的一点睡眠时间,都是靠每天那几支镇痛药。

不那么痛时,季杭也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