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杭一边送着三人出门,一边委婉拒绝了三位主任邀请今晚吃饭的邀约。用极力压抑着怒火,伪装出来的耐心真诚取得了三位主任一致的信任,信任他会待这位安家二公子“不薄”,才终于将那趋炎附势的姿态隔绝在了门外,顺手锁了门。

再转身,眼神冷冽地像是一簇冰刀,所及之处即千疮百孔,“安寄远,我对你很失望。”

好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到了一片冰原上,那彻骨的寒冷和羞耻感一阵一阵冲击着安寄远的心脏,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感觉不到疼痛似得掐着自己的掌心。

他从刚才季杭同几个主任的对话中隐约能感受到季杭为什么生气,但是他不服,他有满肚子的辩词,满腔的苦水,无处安放,不得排遣。

季杭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整整半分钟,渐渐敛起了刻意伪装出来的风轻云淡,脸色沉了,像是随时会大雨倾盆的阴云,“我刚在会议室里说了什么,你不记得了?”

这句话一落,安寄远便狠狠一抖,拉满弓的弦一下被松开了,积压在心上的倔强和不服就像受到浓硫酸侵蚀般逐渐瓦解。

怎么会不记得,季杭刚才说没想好就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时绝情的样子,像是烙铁烫在他心头似的深刻。

一阵灼热的胃酸从食道反上来,喉咙口一股灼烧酸涩,“哥,我”

“你该叫我什么!”季杭厉声呵斥,“这是医院,别让我再听见这个词。”

那股酸涩蔓延到了鼻腔后边,一个劲地往脑门上窜,安寄远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季主任,我,您让我再想想”

原本这么问了,是想让他跟着乔硕一起叫老师的。那声季主任一出口,季杭的心好像被挖了一个洞似的。

他本就不是冷血没有感情的人,相反,感情异常丰富,丰富到那颗同时负责几项国家级课题外加临床工作都绰绰有余的聪明脑袋,梳理兄弟两之间的丝丝缕缕,梳理了十多年都梳理不清。

眼前这个人,到底也曾经窝在他的怀里听他讲故事,曾经一犯错就拉着他的衣角撒娇,曾经会同他任性惹他生气,可从不会那么小心翼翼。

季杭幽静深稳的双眸里映射着安寄远无措的表情,五官大了一号,轮廓更加锋利清晰,但是那清透敏锐的眼眸,却与儿时不无二致,这让他,怎么能不彷徨,不踟蹰,不对自己起了怀疑。

可这一切,所有的犹豫和酸楚,就在听到安寄远说他还要想想的那一刻,都被一股无名火一把燃尽,只剩下熊熊飞扬的怒气,和滚滚而上的浓烟。

季杭努力克制着自己,咬着牙根走回自己办公桌后,用几秒钟的时间调整气息,抬头,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出去!”

安寄远一口咬上嘴唇,两只脚像是被粘在了地上。

啪!

季杭一掌拍在办公桌上,满杯的水晃了晃,还是洒出来了一小摊。

“让你出去没听见吗!”眼神像是一把利剑,直勾勾射穿人的心脏,“我再强调一遍,轮转的事没想清楚之前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季杭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自嘲得一阵冷笑,“不过,你要是再请来主任院长来替你求情帮腔,我还真没什么办法,谁让你是安家小少爷,随便一挥手整个B市医疗界都唯命是”

“我没有!”

像是一头沉睡的狮子突然被吵醒,安寄远瞪圆了眼睛直直盯着季杭,眼底的血丝清晰分明,深深蹙起的眉头像是漩涡般将那双喷火的眸子包裹。

明明喉咙口干涩得不行,还是要哑着嗓子吼出来,“我没有请主任来替自己求情,也从来没有叫爸给医院施压!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冤枉我!”

季杭什么时候被谁这么顶撞过,乔硕再不省心,也只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