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冷水,安寄远浑身上下的血液都瞬间冻结起来,就只有鼻梁后一点点液体不断往上翻滚,酸酸的在泛滥,可是脸上却是连一点委屈都不敢露出来,“没有。”

那天顾平生来找他谈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并不是只有分到A组那么简单。

可是乔硕在,他也不想多问,而且季杭几乎可以肯定,是顾平生自己把事情抗了下来,那个主任,平日里看着没什么魄力的,真的碰到原则性的事情,也是半步都不肯退让。

温热的夏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屋内,房间里有纸张被吹起相互摩擦的声音。

季杭听了人的回答,沉默了整整有一分钟。

在这世纪一般漫长的分钟里,安寄远的心每一秒都在以重力加速度往下沉。

季杭檀黑的眸子分毫不移地盯着人愈发宽广的肩膀,目光里滑过一抹仓皇的犹豫,语声却一点都不柔软,“过来。”

安寄远调整着呼吸,一个月没和季杭单独相处,他有些紧张。等到站到人面前,突然就没了刚刚昂首挺胸的气势,头垂得低低的。

他已经过了对季杭不屑一顾的年纪了,他很明白自己对这份曾经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感情的渴望,却同样也逼着自己在季杭无常的情绪下摸爬滚打。

等人站定,季杭微微扬了扬下巴,又是那淡而无味的语气,“衣服脱了。”

安寄远震惊,一句话一落仿佛有人在他的世界里扔了一个炸弹,天动地摇,他一脸诧异地抬眸,“哥。”

季杭挑眉,嘴角一沉,眼神里明显的不耐烦,“没听懂?”

清一色的红木家具本来就已经够压抑,季杭脸色再一暗,仿佛整个世界再没了光芒,失了生机。

惊讶和畏惧同时倾泻下来。

季杭自十四岁离开家之后就没有对他正式动过家法,他最叛逆的时候被季杭碰上,惹得人火大了也会在他身后踹上几脚,随手炒个家伙便一顿痛打,仿佛从来都没有精力和耐心要做规矩讲道理。

这边一犹豫,季杭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我今天不想动手,快点!”

安寄远咬着嘴唇,一脸尴尬地脱了浅灰色的长袖家居服,脸上的温度渐渐上升、毕竟是二十多岁的大男孩了,这么一坐一站明显的地位差异面前,还要赤着膀子挨训,怎么也没办法坦然。

他用下巴夹着衣服随收叠了两下,放在一边的矮柜上,原地踟蹰了几秒钟,脸上红到能滴出血来,终于像是鼓起勇气把手搭在了裤腰上,就听到季杭清清冷冷的声音,“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