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上,他永远不“孤”。

乔硕,他做不到。

他没有叫得响的姓氏,没有底蕴丰厚的家学,没有成长赋予他的底气。

从小就在乌烟瘴气的家庭环境中求生存,如今这副稍显体面的皮囊,修炼出任何点滴成绩,也都是因由受过教化者的恩泽。

而那份他守护在心尖上的师生情分,起源就足够脆弱,六年来的悉心维系和养护,才让这份情堪堪生出一些粗实的根枝来。

他本就孤身一人,没有什么退路,自然不能无所顾惮。超出自身承受范围的事情,便会落到老师头上老师待他很好,从不计较得失,可面对代价未知的袒护,他不够心安理得。

所以,他羡慕安寄远,羡慕安寄远他也会随世俗颠簸逐流,也可以在陪笑和奉承中游刃有余,但是,永远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更重要的是,他拥有维护原则、和生存在底线之上的资本。

你凭什么道歉?

安寄远这句话铿锵有力,凌空劈开会议室内凝结的空气,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在面面相觑的主任们跟前炸响一记惊雷。

一边是瞿林的下属,一边是安老家的少公子得罪谁都不好。

原本,季杭进屋后,漠然扫视全场,而后径直走向依然捂着下巴的杨济的举动,就已经足够让人心惊,可他的歉词才刚刚起头,便被安寄远唐突的行径蓦然打断。

炸毛的安家小少爷,还有谁给去碰?

就只有……

季杭锋利如冰刀的眸光,从安寄远紧锁泛白的骨节上移,缓缓迎上那束熟悉的倔犟视线。

他暂且直起身子,沉沉抛出两个字。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