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颜庭安头一次体会到,和木头交流的艰难重重。

他明白季杭的心思,更了解那不会拐弯的脾性,说季杭像木头,都冤枉了门前那千年老槐切个菜两分钟回头看一眼时钟,特地自带伤药,装好冰袋试过温度,却,死活要把他推出来上药。

颜庭安当然不会在季杭还板着脸的时候,把孩子抱怀里哄哄抱抱的。正如,季杭不同意安寄远学的缝合手法,他觉得再有用,也会对着安寄远巴巴的恳求耸肩说一句“你哥不让”,但是,颜庭安是个有底线的人

他是真的很饿,很想好好吃饭。

退一万步,满怀深意的眼神,终是撇向那盆残喘的豆芽,抬起下巴向着亲师弟示意。

那木头总算接住暗示。

“两天不见你改属兔子了?”季杭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安寄远饭上,“吃肉。”

安寄远愣了一下,盯着那块圆鼓鼓的排骨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自己来。”

自己来的结果就是,筷子仍旧盯着那盘不知怎么得罪了他的豆芽而去,一根一根以夹神经的精致手法送进嘴里。吃饭比吃药还难忍似的,手肘撑在桌沿边以缓解tun上毫无间隙的持续疼痛,浅浅半碗米饭,被安寄远捣鼓得惨不忍睹。

季杭在他又一次用筷子戳进碗底,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时出声轻斥,“筷子都不会拿了?你这是什么坐姿?越活越回去了。”

安寄远微微开口,却突然觉得无话可说。

踟蹰片刻,还是吐露出三个字,“对不起。”

道歉音恭恭敬敬的,却戳得季杭莫名难受。

他看向安寄远额前沁出的薄汗,和小臂近端磕出的两道平行紫痕,脸上一派阴翳,“歪歪扭扭的什么样子?坐不了就站着吃。”

面对轮番为自己pg上色,又不断交换眼神的两位大家长,安寄远本就尴尬至极,要薄脸皮的小孩儿像跟一米八的金箍棒似的杵在饭桌边,不如直接去陪阿司匹林吃猫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