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炯炯。

“你哥明晚过来吃饭,一会儿去市场看看有没有新鲜的竹笋,炖个鸡汤吧。”

“哦。”安寄远低头,又抬头,“还说什么吗?”

“让你把面壁时间翻倍。”

牙齿磕在嘴唇上,不太意外,早就猜到哥哥绝不会容忍他这种冒险行为,“是,我知道了。”

“今天早上算一个半小时,回家补半小时。”颜庭安也站了起来,“大概也是想找个机会跟你谈一谈,你也该回科室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

“庭安哥。”毛发都纠结成团的小狮子忽然抬头,眼神认真,“我是不是,真的特别不懂事?”

颜庭安怔了半秒,而后抄起手一把撸上那颗低垂的脑袋,横竖左右将安寄远的狮子毛打乱到看不清脸才算够。

小孩儿眯着眼睛抬头,试图从发丝的缝隙中去看颜庭安笑意满怀的眼神,还以为等待他的肯定是毫不留情的嘲笑和逗弄。

却不料被灌下半两语重心长的鸡汤,“懂事有什么好的,懂事的孩子没有冰淇淋吃。”

安寄远没说话,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尴尬握着小半个冰淇淋,拿到嘴边啃了一口被冰淇淋泡软的脆皮外壳,一股清甜的麦香在嘴里蔓延,他细细密密地咀嚼,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道,“我其实一点都不讨厌师兄。”

至小便见惯了趋炎附势,谁是真心对自己好的,总是能毫不费力地看得一清二楚的。

“很少有人讨厌小硕吧,那孩子性格吃得开,待人也真诚。”颜庭安笑看他,“你师兄找过你了?”

安寄远点头。前天用颜庭安的电脑登陆自己的社交账号,一上线便有几百条未读信息,安抚完女友再去回复科室的同事们,其中最多的便是乔硕了。

两个大男孩气急冲动再加之挤压多时的小情绪,安寄远一点不觉得打一架就要割席分坐了,但显然,他也不是心大到睡了两觉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性格,所以,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不过报个平安便敷衍过去。

颜庭安也将甜筒的底座一口塞进嘴里,用纸巾擦了嘴,“你哥本来打算自己跟你说乔硕妈妈的事情的,但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这几天一点抽不出身来。你要是想听,我就给你说说。”

急性硬膜外出血的中间清醒期,安寄远只在书本上见过,不过他还记得当初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提起这个典型临床表现时候说过的话:医生见得少,并不是因为发病率就真的少了,而是很多患者,都是在院前死亡。

中间清醒,顾名思义就是两头昏迷。

当时,乔硕的母亲是一起八车连环事故的受害人之一,却因为醉酒状态下,记不清当时在现场有无昏迷,人到医院时状态已经十分清醒,除了脚上的皮外伤,没有任何神经系统症状,属于轻症患者。若不是警察坚持要现场做笔录,刚下夜班的她早都嚷嚷着要出院回家了。

她的首诊医生,就是当时在急诊轮转的季杭。

谁都不知道,脑膜中动脉损伤形成的硬脑膜外血肿,正在悄无声息地压迫脑组织,出血量逐渐变大,患者最终再次陷入昏迷,这一次,再也没有苏醒过来。几次医护人员经过,都被她满身酒气所说服,以为只是又一个借用病床醒酒的患者而已。而季杭,正在协助处理一起危及生命的心包积血,整个急诊及抢救室,因为突如其来的超负荷运作,弥漫着异乎寻常的喧嚣和焦灼气氛。

等年迈的沈一兰接到现场民警电话赶到医院时,拉开床帘,她那虽然从事着并不光彩职业,但也算为乔硕的求学之路出了力的女儿,已经没了心跳。

“吓到了?”眼看冰淇淋都化到手上的安寄远,颜庭安递过纸巾给他擦手,“老人家也不懂什么医学常识,解释也解释不通。况且,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