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板衬得笔挺。

半垂的眼神徘徊在会议桌前那颗不知被几代主任们的手指磨得有些褪色的大脑模型上,根本不用往季杭的方向看去,那束凌厉目光中自带的电流,便足以将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炙烤全熟。凭借着最后一点自主控制肌肉的能力,将双手往身后背过交握,眸子一寸一寸上移,站得更加规矩了。

相隔几人的距离,那双在饺子的热气后氤氲起和婉笑意的眼睛,那束在月光的流淌下漫溢出无奈和歉意的目光,那副因连续在病房陪夜而密布起红血丝的双眸,此刻没有残留下一丁点邻家哥哥的气息,眼底尽然是峻厉和炎凉。

语声淡淡,“先回话。”

安寄远背手而立,笔挺的脊背向着顾平生的方向一折,便是一个标准的六十度鞠躬,“对不起,给主任添麻烦了。”

没有再给顾平生任何替他委婉开脱的机会,季杭开口便不留一分情面,“如果你继续这么我行我素下去,不仅仅是顾主任,你会成为全组人的麻烦。”

似是全然没有想到,明明全程都顶着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而上午查房还对安寄远出具的手术方案讨论表达了微微赞许的季杭,竟然会出口便是如此决绝的话,会议室里围坐的医护们都很有默契得屏息凝神,唯独顾平生,眼神里像是藏着瞬间引爆的小宇宙,目光如炬地盯着发话人。

可季杭显然没有要就此罢休。

“第一……”钢笔垂直戳在铁质的病历夹上,季杭话头刚起,竟蓦然冷下脸,“把头抬起来!”

安寄远的脑袋像是按了个弹簧装置,那爆破音才刚落地,便“蹭”得扬起了脑袋,朝季杭的方向看去,紧紧咬住的牙根将少年的面部线条勾勒得更为锐利,只剩苍白的面色再接再厉地诉说着颤栗的窘态。

“第一,”季杭正色,“公开检讨不是朗诵表演,谁说你可以读稿的?”

说全然不委屈,是不可能的。昨晚将修改过不下十遍的《检讨》给季杭看时,哪有如今这般疾言厉色,消除他积攒许久的踟躇和惶恐,靠的是那只有力的大手拂过自己脑袋时传递出的信任和鼓励,是季杭用最随意平和的姿态说出的那些温暖和煦的话……

“行医最艰难的,不是经历失败,也不是一边检讨着失败一边继续前行。而是,面对一次又一次失败前行再失败后,依旧保持着对于这份职业,对于救死扶伤,最高的敬畏,和最初的热忱。”

余音尚且还回响在耳边,微微闭眼便能清晰回忆起脑袋上被那只大手覆过的绒绒的触点,可彼时的温度正在渐渐消散。

“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背在身后的两张线纸被他攥得紧紧,除了认错,也不知该说什么。

季杭的情绪其实很平稳,只是那张俊朗的侧脸上仍然满是阴鹜,“你的检讨,贴在办公室的布告栏上,什么时候会背了,什么时候取下来。”

“是。”不辩不让更没有不甘,安寄远干脆利落地认下,“我知道了。”

“第二,提问。”冷然的眼眸像是大雾弥漫的清晨,还在人琢磨不透间,气场便已经黑沉沉地压下来,“如果当时行气管插管,没有成功,怎么办?”

这种情景模拟的问答场面对安寄远而言并不陌生,方才的彷徨逐渐褪去,声音初显沉着,“面罩通气,保证氧合,等麻醉老师来。”

出题人依旧没什么表情,微微下垂的眼眸却掩盖不了那目似冷剑,“值班麻醉医生告诉你,他正在急诊插管,二线电话打不通。”

“我……”稍稍犹豫,“会再试一次。”

季杭的声音极为随意笃定,仿佛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插进食道了,这时候你发现,患者应该是困难气道,Cormack三级,可是麻醉诱导已经给了。”

医学院综合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