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中的的口气已经听不出太多耐心,“理由。”
理由是什么……昨天太累?今天太忙?趁着午休仅有的半小时一目十行扫过一遍,记忆也不可能犹如三个月前那般清晰啊!
再怎么会耍滑讨巧,要对着老师睁眼撒谎,总还是像那行驶在结满暗冰的山路上,永远都料不准行进方向。乔硕悬在高空的心,随着气体对流疯狂窜动起来,离心力将心房心室内的血液尽数甩干,只能靠着捏紧拳头将外周的供血输送回大脑。
辩白不论多么不着边际,也还透露着心中微薄的些许底气,那如果只是单纯的沉默,大概是真的心虚到了没有回驳的勇气。
怒火在高压舱内不断聚集,劈头盖脸似的一把将病历甩在人怀里,面容严冷的季杭已经不愿多说一个字,“想。”
临近夜晚的外科病房依然略显嘈杂,陪夜的家属都陆续从水房洗了碗筷回来,走廊里一边消食一边唠嗑的声音此起彼伏,凡是过往的人群,男女老少,无一不往乔硕这座并不怎么称职的人体雕塑这儿投来眼神。
可这还不是最令人尴尬的……
B大附院除神外是全国范围内的金牌重点科室,普外科的手术量和综合排名也是年年都名列前茅,再加上本身教学医院的属性,晚查房是出了名的“晚”,安寄远隔壁床的老人家都已经洗漱睡下了,浩浩荡荡的查房队伍才出现在病房里。
乔硕跟着季杭那么多年,在神外被当众罚站罚抄显然不是新鲜事,但在其他科室,还是头一遭,这一遭,竟还遇到了熟人。
“乔硕!?”队伍里挂着住院医名牌的大男生咋呼叫道,满脸的诧异丝毫不加掩饰地写在脸上,“你怎么在这儿?还趴墙上看啥呢!”
本来还预想着装作路人或者“墙面维护工”的乔硕被这一声唤从白日梦中强行惊醒,僵着脖子不敢回头,只能狠咬牙根忿忿道,“我不是乔硕!你认错人了!”
“嘿!你这没良心的。”那男生还走近了些探头又仔细看了看,“在我上铺睡了那么多年,你露个脚丫子我都能认出你来!亏我当年组胚考试还给你打小”
“闭嘴啊你!”乔硕气急败坏地怒喝道,即便刻意压低声音仍旧尽数传入了季杭耳里,他能感受到身后两道灼热的目光像是点燃了的干柴滋滋冒着火星。
“要我闭嘴?哈,要不你亲我啊”
为了掩饰尴尬希望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的安寄远刚刚抬起水杯抿了口水,被这句话呛得 “噗嗤”一口呈抛物线状喷射了出来,还来不及擦嘴便下意识扭头去看一边的季杭,入眼即是一张飓风暴雨下的阴沉面孔。残留在喉咙口的几滴水,就这么被吓进了气管里,呛得他接连不住地咳嗽。
这个话题,最终因碍于怕安寄远咳到崩裂伤口以至延迟第二天的出院而终结,而那个曾经乔硕的室友,也终于在季杭站起身来同主持查房的外科主治握手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查房的人群走了不久,护士进来给安寄远拔了留置针,“哥,我想出”
“要去厕所吗?”
被这仿佛结了冰渣的声音冻的一抖,本能地抓紧被子护在身前,“不用。”
季杭将床边小桌推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桌上放着他晚上才喝了没几口的白粥,拿过纸巾,又给他递了小瓶的免洗消毒液。
“哥……”安寄远望了望床头桌上季杭拿来工作的笔记本,“电脑……”
季杭皱眉,“太晚了,不许看了。”
晚饭时分闻着满屋子小鸡炖蘑菇黑胡椒牛柳香味,而只能对着一锅纯白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白粥下手的安寄远,着实有些可怜。
这几日每逢三餐前看着病友家属们陆续前来送饭,都默念了几千遍“看不见闻不到”了,仍旧抵不住身体对食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