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种,询问大人不在身边时,小朋友都受了谁冤枉,打算领着她,挨家挨户回击的口吻。
孟葭低头,小声呢喃着,“孟维钧的夫人,还有她喊大嫂的女人,样子都好凶。”
钟漱石皱了下眉,“吓到了?”
她迟疑一下,最后看着他的眼睛,怯弱的,点了点头。
孟葭在他面前,总是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跟他对话也不显得幼稚,有时候见地还很深刻。
但这个头,点的十足孩子气,正合她的年纪。
钟漱石笑了下,有些因祸得福的意味在,伸手抱住她,“不要怕,我来应付她们。”
“你能应付得了吗?”
孟葭有些担心,毕竟谭宗和看起来,非常的高傲又自以为是,而且蛮横,能把歪理说得头头是道。
钟漱石压着她的耳廓,微微张口,“没有我应付不了的事。”
孟葭犹豫片刻,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问,“会不会很麻烦你?”
她听刘小琳说过两家的交情,在谭家还未式微之时,父辈手里头也是有几分情谊的,此事人尽皆知。
而钟先生一再的,站在谭家的对立方,为了她这个人,这是放在了暗处的。
以暗抵明的事,谁来做都逃不过一个理亏,她怕钟先生被家里诘问。
钟漱石定了定神思,“会有点麻烦,可能还要你做一定的牺牲,我才师出有名。”
这是真话。说出口,却又微微令他感到不齿,这么的趁人之危。
孟葭眨着眼看他,有种似梦非梦的懵懂,“是什么样的牺牲?”
钟漱石流露一瞬间的赧色,尽管世事人情如此,但对着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讲这些隐微的忌讳,他觉得太炎凉。
他的指腹揉蹭她脸,轻轻柔柔的,语调沉缓而低哑,“孟葭,你得是我的人。”
眼波粼粼里,孟葭的瞳孔被震碎的,仿佛投入石子的湖面,复原不了的平静。
她的肩膀抖起来,像门外摇晃的栾树叶影,风停了,仍然止不住细密的颤动。
钟漱石以为她害怕,双手抚着她的肩膀,来回地动。他说,“好好好,我另想别的办法,没关系。”
左不过是老爷子要冲他发难。
也许,鬼胎蛇心的谭家,还会揪住他的短,说他是管闲事抖威风,毁了素来中正的名声,叫他成个罪人。
钟漱石站起来,他看向她的目光温和如旧,“还没吃饭吧,我去安排。”
他刚要转身,忽然手掌被人双手握住,是孟葭。
她仰着头,“不用想别的办法,我可以、可以是钟先生的人。”
这话说的苍白如纸,但细细品,红尘勘破里,又有一点自甘的坚定。
本来她的命也是钟先生救的。孟葭想,如果这样,就能堵住悠悠之口,保住她的学业,也不叫钟先生作难,她愿意。
孟葭的声音依然清脆明亮,碧盏浮冰般的响动,传到他耳中的时候,竟乱成一大片无章无序的心跳。
钟漱石承认,他脑子里有那么一刻的念头,就当个胜之不武的小人,在孟葭陷入倒悬之困的时候。
反正他也从不以正人君子自居。
当君子太累,当了一个钟头、一整天、一个月,就要被架在高处一辈子。
否则,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敞开衣襟,明白的告诉众人,不要对我抱期望。
钟漱石侧身对着孟葭,有灯光阴影遮挡,孟葭审视不清他的神情,也看不见,他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
他把手抽出来,转而握住她,“不要冲动,你还是再想想。”
是规劝她,更是自悟自省。
钟漱石走到中岛台,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