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你身上没有那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下,八妹不答反问:“知道长期出来卖的,跟你这种,有什么不一样么?”

柳回笙没说话,坐到自己的床位跟八妹的床位面朝面对着。

八妹往椅子上一靠,头顶的白炽灯光线昏黄,交界线刚好横切鼻梁,将她的脸切割成上下阴阳两部分。有种身体坠入地狱,眼睛却仍在凡间的割裂感。

“妹妹,算我多嘴,劝你一句。”

她说着话,像极一个身陷漩涡的人告诫岸上的行者,本该风尘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悲悯,宽松的灰色睡裙赫然变成袈裟:

“要是刚开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干久了,就回不去了。”

底层社会的稻草苦行僧这是柳回笙对八妹的第一印象。

八妹的生意一般,怕被抓,不敢张扬,又没有挂靠夜店,客人有一个算一个。刚去的那两天,她几乎在宿舍躺着,白天睡觉,晚上出门转悠。有一天彻夜未归,第二天说,是运气好碰到个客人,就去他家里了。

在窗口盯了两个整天,整个筒子楼里的人看了个七七八八,笔记本上的数字写了又划,划了又写,还是没找到跟侧写吻合的人。

但她的侧写不可能出错。

一楼的视野不好,尤其早高峰筒子楼里的人出门工作的时候,视野一被切断,大部队就散干净了。

不行,要深入调查。

洗漱间男女通用,也不少人将就着洗衣服。柳回笙故意在行李箱里的衣服泼了油,端着盆在一楼的洗漱间折腾了两个小时。好在她手上有伤,外面套一个塑料袋,名正言顺落了一个手脚不便的名头,光明正大地混时间。

男,16到25岁,体型瘦小,身高不超过175。教育水平低,内向,寡言,跟外界沟通有障碍,曾经遭受过烧伤,身上很可能有烧伤痕迹。

这个特征显眼,但一楼没有一个贴合。

“别看了,这里没你的生意。”

八妹端着洗衣盆进来,将沾了月经的床单往水龙头下一冲,空旷的洗漱间立即被嘈杂的水声充斥,聒噪刺耳。

柳回笙用洗洁精搓洗廉价布料上的油污,说:“我没找生意。”

八妹冷笑了一声,爬进水槽,用脚把床单搅匀,小腿可见积年累月的纵横斑驳的长条状伤痕李长城说过,八妹是受不了继父的家暴才跑出来的。

“年轻的小伙子在3楼,基本都是工厂里的零工,没得几个钱。”

年轻,工厂,意味着有很多低收入的低龄人群,这线索在柳回笙脑中炸开烟花。

“没得钱,我收便宜点就行了。”柳回笙说着拧开水龙头,借着水声问,“你收多少?”

八妹继续踩床单,布料在水里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滑溜溜的。

“这个要看。一般么,就收个200。要特殊服务的话,那就要涨价的哦。不过你去找楼上的小伙子也行,年轻,体力好,还没得啥花样。”

对于八妹来说,卖身是麻木的,语气就像评价花园里的草哪个高哪个低,下雨后哪个坑深哪个坑浅,路边的棉花糖卖三块钱还是五块钱。

于是,柳回笙的目标从一整栋筒子楼缩小到了第三层。

3楼一半的房间被2公里外的那家机油厂租了,6人一间,没人管,也没人查寝,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有差别。每天蒙蒙亮,3楼就跟打仗似的起床,一百多号人轮流洗漱,浩浩荡荡去工厂。

找一个不合群的人很容易。

大清早时间最紧的时候,最后一个走进洗漱间,匆匆洗完就走。生怕被注意、被搭话,更怕人多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谁,还要紧张地道歉。

“喂!还插队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