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三兄弟关系一般,但相较于大哥,许少礼更愿意跟弟弟来往,起码那小子曾经赖在他怀里喊过“二哥”。
关于母亲这个话题,许少礼其实是三兄弟中最介怀的一个。大哥与母亲相处时间最长,而且享受过两年“唯一”的优待。他却不同,生下来就要跟大哥分享母爱,产生自我意识的时候,母亲又怀上老三。
母亲过世时,大哥已经进入私立寄宿高中开始了独立生活,老三则刚刚把话说顺,只要有奶妈抱着就能笑得出来,唯独他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这或许就是中间那个孩子必然的命运,高不成低不就,既得不到专属的重视,也得不到特别的宠爱,既没有老大的权威,也无法像老幺一样耍赖。
但命运就是命运,该来的总是要来。比如周末的订婚仪式。
许兆清表面上火急火燎地要办婚礼,婚礼前一周还弄出个家族内部的订婚晚宴,实则是把活儿都派给了莫琪然。
“你要在这个家里站住脚,上得安抚好亲戚,下得镇得住佣人。亲戚们一时半会是不可能轻易接受你的,但借这个宴会把下头的人都使唤明白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喜欢什么就让他们安排什么,放手去做吧。”
许老头扔下这句话就把筹备工作扔给莫琪然了,一副大老板要看看新进员工能力的模样。
莫琪然琢磨了一个晚上,转天就穿着一身奶白色睡衣款的宽松真丝套装叫来了管家。
“查尔曼先生,家里以前也办过晚宴吧?请把客人名单给我,另外跟我讲一讲以往宴会的情况。”他抱着欧式钩花抱枕,坐在靠窗的软垫躺椅上,脸上满是天真和任性。
许兆清的要求实在不合理,又要他演出穷人乍富的骄纵,又要他得到佣人的信服,偏偏他还没法提出异议。一边是老头子要求的人设,一边是他自己想学的内容,哪边都不能放弃。
管家查尔曼在许家服务四十多年,岁数比许兆清还大,但头一回遇到这么年轻的“女主人”,也是有点不知该怎么应付。
“这件事其实可以全权交给我。”他笔直站在躺椅旁边,面色沉静地说道:“大少爷的订婚宴还有老爷每年的生日宴会都是由我负责。您只需要提出您的要求,我一定可以替您办到。”
莫琪然抬起头看着查尔曼,不满地否决道:“以往由你负责,那是因为许先生的太太过世了。可现在不同,我即将跟许先生结婚,家里的各项活动都应该由我来安排。所以,请你协助我准备这次的订婚晚宴。”
“好的,莫先生。请您等一下。”查尔曼不再废话,立刻去拿自己留存的宴会资料。
他是正经从英国管家学院毕业的,所有经手的事务都会备份存档,而且记录得绝对条理分明、巨细靡遗。但这些资料在他手里和在别人手里能起到的作用却绝对不同,他愿意提供帮助,却不看好许家的新任“女主人”。
那个小孩子,连起码的衣着得体都做不到,竟然还想安排大型宴会?查尔曼进入自己的房间后,不仅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常年不变的职业笑容也淡了几分。
他从书柜中抽出五大本资料夹,然后喊来打扫的佣人帮忙抱出去。
这是老管家的职业习惯。他们遵从传统,资料全部手写,沉重的东西也从不自己搬动,必须由相对应的佣人来负责。因为各司其职才是让一个庞大家族能够正常运转的必须秩序。
当然了,女主人负责家庭活动安排符合这个秩序,但那个小孩子本身不符合成为“女主人”的标准。
查尔曼带着搬资料的佣人穿过长廊和大厅,从最靠近卧室的楼梯来到二楼,再绕过许兆清所在的书房,走过偌大的中庭,回到莫琪然所在的日光房。一来一往足足花了十几分钟。
奶糖一样的少年依旧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