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天空,染血的刀子,还有方程鹏的脸……
他似乎被谁一脚踹开,侧腰疼得无法呼吸,只能弓着身子拼命忍耐,任凭背后传来各式各样的声音稚嫩却怨毒的叫喊,金属撞击砂石的铿锵,骨头断裂的脆响,还有类似于他妈在厨房里用菜刀切排骨时发出的那种肉块分离的摩擦声。
少年的叫声戛然而止,军靴的胶底压碎土块,男人靠近过来,问道:“怎么样?你能站起来吗?”
莫琪然大口喘息着转过头,看到方程鹏的脸上也沾染了血渍,而且还是新鲜的,可以流动滴落的。
有些熟悉,方程鹏揍张明伦那次,好像也是这副样子。但他拉住男人伸过来的手想要借力站起来时,掌心却传来异样的触觉。
是带有茧子的皮肉外翻、涌出血水的可怕触感。
“你受伤了?!”莫琪然触电一般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挣扎着坐起来去检查方程鹏的伤势。
“小伤,”男人不大在意地转转手腕,“抢刀时划了一下而已。”
莫琪然扶着侧腰自己慢慢站起来,刻意不去看身边的尸体,别开头问道:“咱们车上的急救箱在哪?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方程鹏的车里连枪都有,怎么可能没有急救包?但刀伤这东西其实分两种消消毒贴上创可贴的和需要去医院缝针的。
方程鹏手掌里的口子就属于后者。
“这样不行啊……怎么止不住血啊……”刚刚被爆头伤吓到吐的莫琪然看着渗血的掌心,竟然觉得方程鹏手上的刀伤比别人脑袋上的枪伤更加严重。
方程鹏这会儿倒是不急着要走了,伸着右手等莫琪然毫无章法地给他包扎,另一只手还掏出烟点上。
“喂,有什么想法吗?”他吐出一口烟雾,若无其事地问道。
莫琪然没有回答,仿佛一门心思在跟纱布缠斗。
“这是一伙盗猎的,”方程鹏歪头盯着小美人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猜,几个主犯之间可能有血缘关系,所以,我把闯进咱们营地的两个人杀掉之后,这几个才非要上赶着来寻仇……”
“是你先杀了他们的人?!”莫琪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脸上写满了震惊。
“是那两个人先开枪的。”方程鹏叼着烟露出个很无辜的表情。
“……”莫琪然盯着男人那张又是土又是血的脸看了一会儿,再次闭上了嘴。
“刚才抓住你的小男孩,估计是某个主犯的儿子,被带出来练练手。他还没学会用枪,应该是在给家里的大人打下手,负责剥羊皮。所以,他手里才有刀,而且使得不错,足够要的你小命。”方程鹏想了想又说,“正是因为他年纪小,又不会开枪,所以他一直被大人留在车里躲着,没让我看到……嗯,我以前没遇到过带着家里小孩一起出来犯事的,往后得注意一点。”
莫琪然觉得这段话像是自言自语地复盘,又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你带我来这里,其实是专门来对付盗猎集团的吗?”他问。
“不是。偶遇,完全是偶遇。”
“那你听得懂他们的语言吗?”
“不懂。”
“那你……”
“我看到鹿了啊。你也可以去看看,卡车后头有好多鹿和鹿皮。”
“盗猎不是会判死刑的罪行吧……”
“只杀过鹿的人没胆子对人开枪,也不会把刀架在人的脖子上。”
莫琪然觉得逻辑有些乱,因果关系仿佛能够勉强成立,但前后顺序却被混淆了。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缠好绷带却没有抬头。
“嗯很好。”男人的态度像是认可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莫琪然想,正不正确很难说,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