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校刊里的内容会被说成是限制言论自由。

什么言论自由?哪来的言论自由?国家让你们多读书,可没有让你们多说话!

莫琪然感受到副校长的愤怒,却不知道这愤怒的具体原由。此外,以他的身份和经历,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能懂,懂了也不一定会认同。这大概就是某些媒体上说的“教育体系的悲哀”和“阶级层面的认知差异”成绩好坏只是必要非充分条件之一,更多的还要看是否身处其中,是否遭受到来自社会和更高阶级的吊打,是否能突出重围生存下来。

莫琪然显然还没有进入社会,又从来只拿成绩和值吊打别人,这突如其来的暴击的确让他感到震惊和无措。

但这种无力感也只持续了一会儿。他从办公楼里出来,思考片刻就拿出电话打给学生会指导老师张明伦。

这位张老师实际上是本次事件最有可能出问题的人,因为莫琪然早就把第一份试印刊交过去了。对方没在他面前看,之后也没提出异议,但事到临头,副校长说调查结果表明莫琪然跳过了张明伦私自编纂。

按说,莫琪然最应该怀疑是张明伦推卸责任才让他受到处分,可这位张老师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莫琪然的男朋友。

事情一下就变得暧昧而玄妙起来。

最可以信任的人和最值得怀疑的人竟然重合了。

还没有社会经验的莫琪然会长选择直接联络,而不是绕着圈子试探虚实,于是吃了个闭门羹。

他问:“你在哪里?有空吗?我这边有事,能去找你吗?”

人家答:“在开会,忙着呢,回头说。”而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莫琪然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眉头终于皱起来了。

张明伦最近有点不对劲,以前可不是这么说话的!想当初追他的时候,那人恨不得天天拉着他谈人生谈哲学谈理想,一说就是四五个小时,特别耽误他去图书馆自修。等两个人终于好上了,张明伦又时不时嘘寒问暖,勾着他去校外亲热。

最早,两个人是师兄弟,张明伦读研究所,但凡有空闲就追着他到处跑。后来,那人研究所毕业内聘成为本校辅导员老师,因为没有教学任务不用备课,只是做一些事务性工作,还能借着学生会指导老师这个由头近水楼台,更是大把时间围着他团团转。

怎么?两三天没见,就忙得只能三个字三个字说话了?

第2章1-2. 开局就是因言获罪(中)

不是莫琪然刻薄,实在是反差太大。要知道,咱们莫会长上着两个专业的课程,还挑着学生会一大摊子事,自己也忙得很,根本没心思去想谈恋爱这档子事。要不是张明伦一直殷勤有加,又天天对他宣扬“真爱无罪”、“爱情可以超越性别”、“同性恋不应被妖魔化”这些言论,莫琪然大概率还抱着性向这个秘密独善其身呢!

可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莫会长就决定先相信张老师,只不过张老师似乎有点经不住考验。

怀疑加深后,莫琪然又拨通了学生会宣传委员的号码。

“刘璐,有人问过你校刊的事吗?”他问。

“教务处的老师前两天问过,”宣传委员想了想才答道,“确认了一下流程,还问有没有什么疏漏,但咱们从来都是按程序做事,能有什么疏漏?我跟她简单说明了一下,她就让我走了。怎么?出什么问题了吗?”

“有点吧……”莫琪然斟酌着用词打算柔和地做出解释。

“是不是你那篇散文惹麻烦了?”刘璐好像早有预感似的打断他,说道:“我之前一直觉得大学生都能接受,但校刊出来之后,好几个同学都私下跟我表达了震惊。真没想到,都21世纪了,还有那么多人思想保守!而且是年轻人!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会劝你用笔名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