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辉洒在巷子里,野猫在各处墙头巡视一番又跃了下来,不料身前立着一座庞然大物。喵叫一声,野猫急忙刹车,掉头蹿开了。
俞梢云很快出现在马车旁,说:“裴文书已经回?去?了。卑职问了结子,裴文书只是和那几位凑桌打牌,完事后吃了顿饭,裴文书和青铃铃说了几句话,大家?伙就散了。”
“赵繁,上官桀,现在又加了个?梅绣,”太子翻阅文书,淡声说,“上回?那一架倒是让他们打出火花来了。”
“小侯爷性子莽直,没那么多弯弯绕,估计是因为梅邑和瞿兰小姐的事情,他和裴文书了却旧怨了。”俞梢云斟酌着说,“裴文书那心眼,您不是不知道,本就混得如鱼得水,如今又有梅小侯爷当盾牌,赵世子和上官小侯爷只会更无处下手。何?况,您把结子都派出去?了,实在不必担忧。”
车内沉默片刻,太子说:“有时,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殿下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随心而为。但,”俞梢云顿了顿,“殿下,言行举止是骗不了人的,您实在太关注裴文书了,只要是您身边的老?人,迟早都会看出端倪。结子都……”
“都如何??”
“结子说,他说……”俞梢云清了清嗓子,小声说,“说裴文书好似要做太子妃,否则殿下怎么会让他一个?暗卫首领去?做盯梢的活计?您是担心太、裴文书的安危,也是怕裴文书在外头和别的野男人勾勾搭搭。”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黏糊的气声了。
但太子还是听懂了,“他们私下如此议论?我?”
俞梢云赶紧解释说:“没有议论?没有议论?,是结子自己?嘀嘀咕咕,叫卑职听见?了。卑职可不是打小报告啊,就是想说……诶,您想啊,咱们这些人里,就结子和白唐是最不懂情啊爱啊的,现如今连结子都这么想了,那……裴文书呢?”
太子眉尖微蹙。
“咱们自己?人倒是无妨,可裴文书多细致敏锐一人儿啊,要是这么下去?,他真?的不会怀疑您对他其实……”
俞梢云点到为止,没敢说透。
“东宫不是裴溪亭的归宿,而是他的囚笼。”太子说,“梢云,你不该劝我放他飞进来。”
俞梢云说:“可裴文书喜欢的是您,不是‘太子’,他不是想要飞进东宫,是想飞到您身边。”
“我就是太子。”太子微微歪头,突然笑了笑,“当然,有时我也分不清我到底是谁。”
“裴文书分得清。”俞梢云说,“他看您的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太子沉默良久,说:“所以他识人不清。”
龇牙
翌日傍晚, 裴溪亭随同自己的两位领导一同入宫,径直去了举办宴会的月华殿。
殿内人头攒动,热闹至极, 在?京六品及以上官员及三两家眷分座两列, 裴溪亭站在?末尾往上一看, 认为坐在?这里的人很舒服,完全看不清高?台, 可以自顾自地吃饱喝足。
“瞅什么呢?”陆茫回头拉了裴溪亭一把, “咱俩沾光, 和游大人坐一起。”
裴溪亭“诶”了一声,和陆茫追上游踪的脚步, 并没?有注意?到席间的裴家人都?在?看他。
裴彦看着掠过自己,最?后坐在?游踪身后的裴溪亭,心中情绪复杂至极,他在?官场沉浮了大半辈子,如今也就坐在?五品的座席, 可裴溪亭一个没?有品级的小?文书?, 竟然坐到了他前头。
“见到父亲, 竟然一眼不瞧, 不来行礼, 实?在?无法?无天。”汪氏沉声说。
裴彦回过神来,说:“溪亭根本没?有看见我们。”
汪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