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问,水鹊就来劲了,摇头晃脑道:“大寒大暑不练,雷雨刮风不练,这是外四不练。”
“大悲大喜不练,太饱太饥不练,此为内四不练。”
那什么时候练?
他越说,眀冀的眉头皱得越紧,“今日呢?是为什么不练?”
虽说是冬日,但今早放了晴,没有往日的风雪丰沛,按理来说,不算是太冷。
眀冀注意到今天水鹊佩戴的璎珞圈上火石暖珠都少了一些。
天气本该适宜修炼的。
水鹊理直气壮,“今日有风呀。”
他指着天空让眀冀抬头看。
微风,扫过枝叶,幅度轻微地摆了摆。
眀冀收回视线,与水鹊对视,板着一张脸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道:“大道至虚至静,要守一于道,最忌讳三日打鱼两日晒网,你这样做,什么时候才能得道精进?”
他教训起人来,竟然一套一套的。
义正辞严,把水鹊说得晕晕乎乎,脑袋嗡嗡的,好像已经见到了长大后的眀冀,肯定比现在还要烦人。
水鹊肚子里没有墨水,不知道怎么反驳眀冀,气恼地说道:“你少管我,我爹都没你这么啰嗦。”
微生枞平时确实寡言少语,除了不让水鹊做有害健康的事情,其他事基本都惯着他自己来,听之任之,有求必应,摘星星摘月亮的。
久而久之,就把孩子的脾气惯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任性了。
眀冀的唇压成一根弦似的直线。
他说刚刚那番话,本心原是好的。
看水鹊身无修为,连冬日御寒都不能,所以想让人早早到练气的境界,比起冬天裹严严实实的衣物还要用暖石火珠保暖,会舒服得多。
他是规行矩步的性子,还不会说话,一本正经到有些死板的地步。
反正不惹水鹊喜欢。
他也不清楚水鹊的体质。
因为是纯阴之体,本就不适合独身修炼,水鹊体内经脉生涩,想要修道,引气入体比寻常的小孩都要困难,大汗淋漓了也不得门路,就是徒生虚汗。
总是这样,时间一久,挫败多了,水鹊就不爱练功了。
他本来又处于还耐不住性子的年纪。
两个人的气氛有些僵持。
北风一大,树上簌簌作响。
啪嗒啪嗒,枝桠与叶片上白色的雪塌下来,一下子落得树底下两个小孩雪满头。
眀冀拂去肩膀和头顶的白雪,又拍了拍衣袍,抬起头来看水鹊的时候,却见对方睫毛都是湿漉漉的,是雪化了,又狼狈又可怜的。
水鹊咬牙,一跺脚,把气撒在眀冀身上,“讨厌你!都说了今日刮风不易修炼了,你还说我,害得我淋了满头雪……”
眀冀是个倒霉鬼!
水鹊笃定。
遇见他总没好事情。
眀冀怔了一下,他从衣袍里取出洗得发白的帕子来,想给水鹊擦擦脸上和身上的雪水的。
结果水鹊生气跑走了,一溜烟跑离了弟子会堂。
眀冀愣了愣,立在原地,收回了那帕子。
………
水鹊第二日早课晨功没来。
眀冀住在北弟子居,离弟子会堂还是宗主的宅院都是最远的,消息也不灵通。
他只以为水鹊是单纯逃课了。
晨功结束后,在北弟子居院落的空地中温习眀氏剑法时,眀冀听到路过的师兄师姐说,小宗主昨天中午就生病了,烧了一夜,今日还没好。
眀冀心神牵动,手上的剑一斜。
招式错了。
他用的桃木剑,也没有什么收鞘不收鞘一说,回自己房里在墙上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