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算?你手中弯刀,还是我家主子千金买来赠你的,若无我家主子费心教导,你还是西北商贩里打杂的小商小贩,哪能学的这一手好刀法。”那杜家的人低声道。
宋玄光低眸未语,攥紧手中弯刀,目光看向刀上刻的字眼。
“玄光。”她亲手所刻。
多好的名字,她给他取这名字,那日他很是欢喜。
她赠他宝刀,教他刀法武艺,他更是欢喜感激。
若不是……若不是知晓这名字不过旁人一把剑的名字。
他或许不会这样怨恨她。
他对她而言,就是那把“寒光”剑。
不过是睹物思人的一个物件而已。
宋玄光略垂下眼眸,收了弯刀,将宝刀入鞘,递到那二人跟前。
抿唇开口道:“听闻她得封太子妃,此刀劳烦二位还给她,在下出身市井,无可入她眼之处,物归原主,全当贺她成亲之喜。”
话落,头也不回的回了客栈。
第302章 来日方长
那背影也透着青松挺拔的郎君,踏步往内里走。
行至客栈门口,却突地顿步。
回眸招手朗笑。
眉眼间都是少年桀骜。
扬声道:
“她戏耍欺辱于我,我砸她心尖尖上的牌位灵堂。
一报还一报,我与她两不相欠,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让她不必担惊受怕,耿耿于怀。”
话落,重又转过身来,这回再没停步。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那个在乔将军灵堂里被主子的人打的一身是血,眼睛仍似恶狼般盯着主子的人,当真觉得他与主子两不相欠了吗?
这杜家的人,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心里始终不安。
前头郎君越走越远,那头上束发的绳子来回招摇。
这发绳是个早破损斑驳的物件,同他这副极为俊秀出众的好相貌并不协调。
若是杜成若人在此地,或许便能认出这发绳,是她和他第一次床榻之欢时,她随手拿了自己枕边的男子发绳给他系上的。
也是那日,她第一次唤他“玄光”。
宋玄光回到客栈,去的却不是母亲的卧房,而是在母亲隔壁的一间客房。
他心绪并不似人前对着杜家人那样随性洒脱,反倒满心戾气恨不能杀人,自然不能去见母亲。
玉面郎君人前还噙着笑,一进门背身阖上房门,目光便骤然冷如寒冰,猛地扯落头上发带。
“成亲之喜,太子妃……”他喃喃低语,攥紧手中发带。
两不相欠?
做梦!
她像逗狗一样拿肉包子戏弄他,把他当玩意儿一样玩过就扔。
乔昀一个早死了不知多少年的牌位,比他的命在她心里都重要。
她冷眼让人押他在祠堂里,毫不手软下令鞭打于他,打得奄奄一息,逼他磕头认错。
那时的她,和榻上牵着他发绳,爱怜地抚过他眉眼,一声声唤他檀郎的杜成若,判若两人。
那发绳,像她手中的一条狗链。
榻上缠在他发间,绕着他脖颈,哄得他像她的狗一样讨好她。
可结果呢,他得到了什么。
是她毫不犹豫的弃之敝履。
她把他当狗养,当睹物思人的物件,当她心上人的影子。
但凡她对他有一点点她哄骗他时口中所说的那些真心,他都愿意被她手中牵着的狗链继续束缚下去。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的那样绝。
不该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一条命在她眼里,都不过是落在她心中人灵位上的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