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太子预备迎她入宫,和从前草原上那位郡主一起,都是侧妃娘娘。既是这等位份恩宠,那女人应当很是情愿,依属下看,咱们不如回草原去吧,留在大周,这大周的太子,不会放过您的。”
陈晋依旧沉默,只枯坐在茶棚里。
外头一驾快马又停在茶棚外,戴着黑纱帷帽的年轻男人,身材劲瘦,腰佩弯刀,踏进了茶棚。
“老板,来碗茶水!”他落座陈晋身侧的一张桌椅上,抽出弯刀拍在桌案上,朗声道。
陈晋听着那人声音,觉得有些耳熟,视线不经意望了过去。
老板娘上了茶水,那男子撩起帷帽上的黑纱,咕嘟咕嘟地灌着茶。
陈晋也碰巧看到了帷帽下的脸。
月光下,那是一张,与云乔有几分相似,眉目间却更为英气的,极俊秀男子的脸。
云家二公子?
陈晋面色一变。
他不是很多年前就消失了吗?
云家老爷偏心长子苛待幼子,云家的二公子长在云家从小没少被大哥欺负。
及冠时因好容色被扬州一官员家里常年缠绵病榻的病痨鬼小姐看上,云老爷为了攀上关系,打杀了他中意的女子,硬逼着他娶那小姐。
结果那小姐嫁进门,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没过多久,那位小姐母家也跟着败落。
再之后,云家老爷离世,云家长子数次欠下巨债。
先头几次,听闻都是这位二公子忙里忙外求爷爷告奶奶装孙子补上的窟窿。
后来不知怎的,这位二公子就从扬州云家消失了。
旁人问起,云夫人只说,是去外头闯荡未归。
他,怎么会来京城?
是知道云家人都从扬州搬入京城了吗?
可他不是早和云家断了联系吗。
正当陈晋思索不解时,那戴着帷帽的公子已扔下几块碎银子,撂下茶盏拿起弯刀,预备离开茶棚往长安城门处去。
他走得疾疾,风吹起帷帽轻纱,露出大半张脸。
陈晋收回视线垂首,没再看他。
坐在陈晋身侧的胡商冷不丁抬头,却看见那帷帽下的脸。
“乔……乔……”胡商下意识出声,却在吐出那个名字前,及时住口。
可那手拿弯刀的人,还是听到了他口中蹩脚的汉话说的那个乔字。
一柄弯刀砰地砸在桌上,带着帷帽的男子径直逼近。
伸手拽着那胡商起身,挑眉问:“你认识乔昀?”
这胡商对乔昀的畏惧几乎刻进了骨子里,颤着音道:“早些年,见过乔将军几面而已。”
黑纱下的俊秀脸庞勾起阴寒的笑,云二掀了一半帷帽,露出全部的脸。
笑意狠厉道:“仔细看看,当真像吗?若真像,我今儿就挖了你的眼睛喂狗。”
这张脸,惊艳清俊,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活似那位叱咤西北的将军,死而复生。
若非乔昀只明宁郡主一个独女,膝下并无儿子,胡商怕是只瞧一眼便会觉得此人是乔昀之子。
可那双眼睛里的阴寒,却和素来清正的乔昀,截然不同。
胡商听出他话音里对那乔将军的排斥厌恶,哪敢说实话,只摇着头慌忙道:“不……不像!不像!”
云二这才满意,一把将那胡商摔在地上,理了理衣袖,拎起弯刀扬长而去。
陈晋全程静坐在旁,未发一言,只无声瞧着走远的云二背影。
这云家二公子,和云乔乃是龙凤双生。
皆不得云家老爷看重。
乔昀,云乔。
原来如此。
只是这云二公子此般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