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盐案扬州最重,姑苏最轻。
这姑苏城的知府,不就好端端地在官位上坐着吗。
可这几位毕竟屁股不干净,难免惶恐。
听着周遭人议论不休,那李家的少东家,坐在轮椅上,摇着纸扇,笑了声道:
“依在下看,诸位倒也不用多诚惶诚恐,说不准,殿下就真的,只是为私事而来呢。”
场上人自是不信,那少东家也未再多言,收了折扇后含笑拱手告辞,便出了议事厅。
一出厅门,他脸上笑意顷刻就消失不见。
那张瞧着风流公子的脸,在廊下阴影里,却显得有几分可怖。
下人推着轮椅,李少东家眸光低垂,瞧着自己轮椅上无法动作的腿,启唇道:“让人去信儿给太子殿下,李家三日后摆宴,请殿下过府一叙,顺道转告太子殿下,长安一别后多年未见,李呈也盼能同旧友,把酒言欢。”
这日晚间,下人送来请帖,转告了李少东家的话。
萧璟接了拜帖,听着下人的话,摇头轻笑了声。
应道:“好,转告他,三日后,孤会亲自到场。”
李呈是齐王的表弟,不过旧时在长安,他却是萧璟的盟友。
当年萧璟和齐王争斗最烈时,这李呈,是帮了萧璟一次的。
齐王本是皇帝长子,生母又远比皇后受宠,虽则出身低微,却更得皇帝欢心,萧璟年幼时,没少被齐王针对。
只是如今的齐王断腿伤残,已然绝了登顶帝位的可能。
朝臣也不可能允许一个身有残疾之人做天下之主。
除非皇族子嗣都死干净了,才有可能轮得到他。
萧璟搁下请帖,脑海中浮现起来些许少年旧时。
那时他刚从西北军营归京,只是一少年。
齐王却已在朝中如日中天,齐王是长子,对萧璟这个皇后嫡子,自然看不顺眼。
朝中议储,齐王风头最盛,其次,才是萧璟。
旁的皇子,并无出头之机。
那时齐王也是自大,竟在萧璟前去王府议事时,谋划自己直接动手要了萧璟的命。
是啊,皇帝能用的也就只有两个儿子,杀了萧璟,就只剩他齐王一个,即便皇帝震怒又能如何。
可他低估了彼时年少的萧璟,也疏漏自己身边人。
王府里,齐王的表弟李呈,暗中给萧璟透了信儿,又在萧璟座椅下藏了一把斧头。
李呈是商贾出身,姑母是齐王的生母,家中才沾光做了皇商,他在京中国子监读书,萧璟同他乃是同窗。
萧璟就是用李呈藏的那把斧头,断了齐王的腿。
正如齐王盘算的一样,皇帝只有两个儿子能用。
萧璟废了齐王的腿,即便留他性命,他也只能苟延残喘的,眼瞧着萧璟得了储君,再看着萧璟来日身登大位。
而李呈帮他,是因为齐王,强占了李呈这个表弟的妻子。
那齐王府郡主的亲生母亲,正是这位李少夫人。
旧事如水过去,那日之事后,李呈便带着妻子离京南下,回了姑苏安居,再未踏足京城。
萧璟也好些年,没再见过他了。
*
李家后宅,少夫人房中。
明明是夏日初秋时节,光亮最盛时,这房间里,却透不进去半点光。
漆黑,暗沉,灯烛摇晃如鬼影。
那位少夫人面色惨白,静静躺在榻上,坐在轮椅上的李呈,手里拿着帕子,给她擦拭唇边的药渣。
李呈姿态看似温柔照拂,可那位少夫人,颊边还留着他方才掐着她灌药时,落下的指痕。
“瞧瞧你,再闹腾,不还是得乖乖喝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