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没有回话,只抱膝低首,把一半的脸,埋在膝头。
也许陈晋不是好人,也许他和萧璟一样,帮她都是另有所图。
记忆恢复之后,所有的种种,来来回回在她脑海里拉扯。
云乔不信任何人。
郎中打量了她几眼,转了话头道:“对了,姑娘说,方才那人不是封过您的记忆,给您灌了虎狼之药的歹人,那您可还记得,是谁做了恶事?老身可以派手下药童,替您去报官。”
她低垂眼帘,想起从前种种,目露自嘲。
报官?
怎么报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萧璟是当朝储君,她不过平头百姓。
她有什么办法,能靠报官,让他受几分刑罚吗?
痴人做梦罢了。
怎么可能。
或许逃出生天,就已经是此刻的她,唯一能求的一点点奢望了。
云乔摇头,向郎中表示不必。
郎中未曾再多问,只给云乔送了碗安神汤,嘱咐她好生歇下,自个儿则揉着眼睛预备出去寻药童回来。
夜幕四合,安神汤在手边放得微有些凉。
郎中离去时紧阖的院门被从外头推开,陈晋疾步往屋内走。
他不知云乔已经醒来,径直推门踏进内殿。
云乔听见动静抬首看向门外,
和刚刚踏进门槛的陈晋,四目相对。
冬夜天寒,陈晋一身冷意寒霜。
眼底温度却是热的。
“小姐醒了就好,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
云乔摇了摇头,启唇问:“此处距离你说的,安顿孩子的地界,还有多远。”
陈晋闻言算了算,答道:“应是一日路程。”
云乔听罢微微点头,起身便欲下榻。
口中道:“我身子无甚大碍,一场高烧而已,眼下已经退了,要不了命,你还是,先带我去找我女儿吧。”
她面色仍旧苍白,却怕夜长梦多,等不及要赶路。
陈晋几步上前去,握了下她手腕,想摸一摸她额头的温度是否还烧着。
这动作太亲密,云乔
想起方才郎中的话,下意识避开了他的动作,身子僵硬。
几瞬后,咬唇低首道:“你想要报酬,总要让我先见到我女儿。”
她还记得她初入京城时,陈晋翻过别院的门窗给她上过药。
也看得清楚,陈晋看她的目光,从来就不寻常。
在云乔看来,他肯为她叛主,自然是有所图的。
或许今时今日的陈晋帮她,和萧璟当初一样,是为美色。
云乔眸光寂冷,说话时,声音寡淡如常,却还是流露出几分,强压下的颤意。
她话落,陈晋缩回了手,攥了攥掌心,将手掌隐在袖中,却没多说什么。
只是,拎起地上的绣鞋,递到她跟前。
隔着罗袜为她穿上,动作间不曾碰到她一分皮肉。
垂首低声道:“走吧。”
话落,将人拉起背在背上,拿了一旁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缓步,走入江南的湿冷冬夜。
无人留意的病榻角落,那一只萧璟迎娶太子妃时,逼她戴上的明珠手串,落在了被衾堆叠间的缝隙里。
明月当头照,一如那一夜,从东宫走出时。
云乔伏在陈晋肩头,眼前好似又看见那一夜,东宫的月色。
她眼底有些酸,手攥着陈晋肩头的衣裳。
喃喃问他:“你为什么帮我……”
陈晋低眸未语,只是脚步微顿了瞬。
片刻后,昂首,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