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跨了步,往殿门方向。
殿外内侍瞧见,忙疾奔来拦下。
“今日殿下已经歇下,太子妃您来得不巧。”
内侍还以为是什么后宅争风吃醋的戏码,讪笑着拦人,只当杜成若是记恨新婚之日,萧璟宠幸旁人。
话音传进内殿,萧璟醉意中微蹙眉眼,似是半点不在意,又像是,根本未曾听到。
云乔昂首望向摇晃的窗棂,面色苍白。
是他的太子妃来了,就在门外……
她咬得手掌淋漓渗血,不愿意哼出半声。
怕被人听见,怕被耻笑。
也怕,那个不知是何模样的女娘,新婚之日,同她一样掉眼泪。
萧璟身上酒意浓烈,从她口齿中强硬抽出她的手掌,舔舐她手上血色,猛地又是几撞。
云乔另一只手攥在内室暖炉上,忍着被烫伤的痛,都不曾松开。
一直到身上人的动作终于停下,她颤着眼帘抬眸。
紧握着那被暖炉烫出血泡的手,目光悲泣中溢满绝望:
“你只顾着自己畅快,可有想过旁人的难处?
殿下,你这样的人,是不是生来就没有心肠没有心肝?
今日,是你新婚之夜。
你做这样的事,就不会觉得羞耻吗?
不会觉得对不住旁人吗?
你有没有一点点同理之心,有没有一点点羞耻之心?”
云乔哪里知道,萧璟这段亲事,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在她看来,萧璟新婚之夜和自己偷欢,既是损了他妻子的脸面,也是把她的自尊,扔在地上狠狠地踩。
哪个女娘,愿意在旁人新婚之夜,伺候还未脱下喜服的男人。
又有哪个妻子,愿意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云乔手颤抖不已,自己也不知道,是那暖炉所烫,还是实在忍不住心头汹涌难堪的情绪。
她话说得不留情面,看向他的眼睛,此时只有厌憎。
事后的温情消弭殆尽,萧璟迷离垂眼,望进她目光。
酒意迷情,被浇了盆冰水,霎时退却。
他喉头微滚,松开了她。
云乔仰面倒在地毯上,昂首看着屋顶的房梁。
头顶的那根房梁上贴着个大红喜字,她望着望着,忍不住地想,为什么那梁上,没有挂一根能吊死人的红绸带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呢?
为什么她如今,连死的自由都没有了呢。
衣裙碎裂,缠在满身痕迹的女娘身上。
齿印,红痕,乌青。
缠绵的情爱痕迹,此时此刻,却比血水还让她恶心。
让她怎么也洗不干净。
她想骂他无耻,想用最肮脏的言语辱骂他,想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攻击他。
可是最终,她只是笑着掉泪,什么话,也没有说。
泪水滴滴砸成花,她想起从前,想起那个在沈家宅院里的自己。
罢了,她有什么脸来说这些话呢。
细究往事,他做事无耻,她也不曾干净。
她怎么配同他谈羞耻之心啊,从她在沈家和他偷情的时候,从她步步身陷的时候,她就不配和他提自尊提脸面,提羞耻之心了。
他看不起她,当然,不必尊重她。
是她一步错,步步错。
当初那日佛寺,她该金簪自尽而亡的,对吗?
她不该苟且偷生至今,是吗?
她一遍遍地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那个困在沈家宅邸里,不见天日的女娘,再艰难时,也不曾当真想过去死。
她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