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不了江南,也见不到宋宛娘。
你只能跟着我,京城深宫,漠北荒野,都只能跟着我。
爹爹他念了宋宛娘一辈子,临死都想归葬江南,魂魄离她近一些是吗?
他想道尽昔日歉意,想求得旧情人的几分谅解是吗?
可我偏不让他如意。
我不仅要他钟爱之人给他生的女儿受尽委屈,
我还要让宋宛娘恨他,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来日,黄泉路上也不肯见他。
我毁不了他的好名声,便毁他所爱之人。”
当年乔昀送宋宛娘归江南,是知西北血战,原是必死之局。
云家于他有养育之恩,养兄云培峰,也曾在他跟前跪求他将娘子还给他。
乔昀是个磊落君子,从一开始,宋宛娘就是他养兄的未婚妻。
心动已是越矩至极,
他再喜欢,也不该越雷池。
那时,云培峰跪地哀求,拿养育之恩兄弟之谊逼他,
西北血战在即,他早抱定必死之心。
所以,即便宋宛娘哭哑了嗓子,乔昀仍执意送她上了回江南的马车,头也不回。
他哪敢回头啊,他只怕一回头,瞧见她的委屈和眼泪,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后来战场搏命,他想着,若是活下来,或许能回江南,看一眼她过得如何。
咬着牙,拼了命的熬过来。
那一战,他有了军功,本该衣锦还乡。
国公府的小姐却趁他养伤时,让他的好友刘先生,毁了他的记忆。
从此,他忘了宋宛娘的眼泪。
忘了那个孤身走了千里路,在西北雪夜中,立在他门口的女娘。
再后来,云培峰携妻入京寻他。
他那妻子望着他的一双眼,总带着泪光。
那些年乔昀见惯了投怀送抱的女子,并不当一回事。
可那女子,端了一壶下药的酒。
阴差阳错,春风一度。
酒醒时,乔昀只觉云家人委实上不得台面,这等事也做得出。
他说了难听话,那妇人似是受不住辱,满目震惊。
乔昀那时只想,这般龌龊之事都做了,又来假清高些什么。
他给了银子了事,也说了极难听的话。
没过一年,圣旨赐婚,国公府小姐嫁了他。
新婚那夜,暖帐红烛,半杯助兴催情的酒。
自然也就圆了房。
可那一夜,他做了个梦。
梦里,是他客栈酒醉,同养兄之妻的那场欢情。
原来那天晚上的客栈里,她是掉了泪的。
从那之后,乔昀像入魔了一般,总想起那双泪眼。
可他知道,他娶了妻,那人也是旁人妇。
乔昀只觉自己是入了魔障,逼着自己不去想。
他赴任西北,一心扑在军务上。
以军务繁忙为由,甚少回家,唯一的孩子,是新婚夜那次所得。
某次重伤,他在西北故宅的小院养伤,意外发现了旧时雕给宋宛娘的那对玉镯中的一只,脑袋里封存记忆的银针让他头痛欲裂,连咳数口血。
刘先生为了保他的命,拔出了封存他记忆的银针。
乔昀这才想起一切。
可是,太晚了。
那时,已是他和她别后的第五年。
她为人妻为人母,夫妇和乐,二子一女承欢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