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想起缺了的是什么。
缺了一只平安锁。
云乔抿唇轻声问:“平安锁呢?”
一旁嬷嬷身子猛地一僵,脸色虽还如常,心里却慌。
这嬷嬷从前伺候过云乔女儿,知道孩子身上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明显标记,这才放心让云乔给孩子换衣裳。
却忘了这孩子身上日日不离身的平安锁。
此时云乔一问,自是答不上来。
嬷嬷强撑着面色如常,口中扯谎道:
“应是这段时日舟车辗转,不知何时弄丢了罢。”
嬷嬷临时想出的话,匆忙又无根据。
云乔哪里会信。
“脖颈上日日带着不离身的东西,怎么会丢?又是如何丢的?”
她侧首看向嬷嬷,目光紧锁着嬷嬷眼睛,沉声问。
嬷嬷心里自是慌乱,唯恐出什么差错被云乔看穿这场骗局,头皮一阵发紧。
“这……这……”
正当嬷嬷语迟时,殿内外响起一阵步音,刚从宫中回来的萧璟踏入殿内。
他听到了云乔的问话,看了眼那孩子脖颈处。
那平安锁从前被齐王所得给了云乔,可自云乔苏醒失忆后,那锁就不见了。
云乔昏迷的那几日萧璟心思乱成一团,也顾不得那一个小小的平安锁。
那几日云乔去过官妓坊,去过云家,也昏倒在街头过。
或许那平安锁,早不知流落何地了。
萧璟目光落在云乔脸上,如实告诉了她东宫人手打听出的消息:
“沈砚将锁卖了”
卖了?
原是如此吗?
那平安锁是江南地界的孩子出生时必要有的东西,扬州习俗,出生时的平安锁要带到七岁,方能保佑孩子平安如意和乐一生。
江南做父母的,哪个不知道。
沈砚,卖了那锁吗?
他不记得江南的习俗了吗?
云乔目光空空,抬眼看向萧璟。
他面色淡淡,似是再寻常不过的,告诉她锁是如何没的。
云乔唇角勾起抹讽笑,心想,记得不记得又怎么样呢。
连结发妻子都能卖于旁人。
一把平安锁而已,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祈愿罢了,有何不能卖的。
她没再说话,收回视线后,垂首给孩子衣裳上最后一粒扣子系好。
萧璟示意下人带了孩子退下,又以云乔受惊为由,让人给她煎了碗安神汤服下。
待人睡下后,立刻将今日云乔跟前伺候的宫人嬷嬷极暗处护卫都传到了正殿去问话。
安神汤让她初时睡得安稳。
可随着时辰渐久,那汤药的效用渐消,夜半明月升起时,她却梦见了那把平安锁。
她梦到,
她捏着那把锁,问一个陌生的人,这锁是从何而来。
那人告诉她,乱葬岗。
砰!
睡梦中的人,猛地坐起。
乱葬岗……
云乔满头冷汗,喃喃低语。
心口处一阵阵绞痛。
她疼得厉害,眉心紧拧,连坐着都勉强,满头冷汗,砸在了榻上。
云乔忍着疼,额头抵着床榻里侧的墙壁,砸了一下又一下。
那些失去的记忆里,究竟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