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拍着她手背安抚,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殿下是个执拗的,你越是想要逆着他心思办事,他越是不会依的。
不如就由着他折腾,如今若强逼着他放了那女子,岂不是让在他兴头上扫他的兴,为着个女子,何至于伤了您和殿下的母子情分。
这事啊,奴婢劝您,就别再操心了。
您若是可怜那女子,大不了,来日殿下登基,多照拂几分就是。”
皇后扶着额头,半晌没说话。
良久后,才道:
“本宫只是想着,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娇娇女娘,养得如花似玉可人怜爱,被萧璟折腾成这样子,若是她父母知道,该有多心疼。”
嬷嬷闻言笑着摆手,给皇后按着额头穴位道:
“娘娘这就说错了,那丫头的爹娘,可巴不得她得殿下宠爱的。
奴婢略有些耳闻,听说那丫头家里,父亲早亡,只有母亲和哥哥一家在。
一家子豺狼虎豹,哥哥又是个嗜赌成性的。
若不是咱们殿下瞧上了她,只怕她啊,早被自个儿家里人,卖去肮脏地方了填赌债去了。”
皇后闻言缄默,片刻后,叹道:“罢了,从本宫库房里,挑些上好的人参送去给那丫头,嘱咐嬷嬷好生给她养养身子。”
话落,瞧着手边搁着的一沓子京中贵女画像,头疼得厉害。
叹道:
“周侍郎家里的小姐,不过说了几句话,便开罪了他,都定了的人选,也能顷刻毁了。
吩咐下人去东宫送东西时,替本宫转告太子,京中这些贵女,最迟一个月内,他必须得挑一个出来。”
*
另一边,东宫。
寒风阵阵,跟着吹得那门窗吱呀作响。
内室里燃着的暖炉,也噼啪不止。
时间滴滴过去,窗外枯枝摇晃。
榻上昏迷许久的人,眼睫突地剧烈颤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许多下……
终于掀开眼帘。
云乔初初醒来,眸光空洞,脸色也苍白。
眼帘轻颤,愣愣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脑海里天崩地裂的记忆,在这一霎开始弥合。
她苍白病弱的手,猛地攥住床榻边沿,头痛欲裂。
昏迷前的种种,重又在眼前浮现,记忆里此时能想起的东西串成了一条并不完整的线。
少时江南云家绣楼里,被夺去的马鞭,被打断的倔强。
认了命后,哭着上花轿的女娘。
日复一日的婚事里,学着为人妻为人母,做最贞静贤淑的妇人。
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一年又一年的麻木。
或许要不了多久,就如同母亲所言,从鲜亮的女娘成了看不清面目的泥俑,和无数嫁人后的女娘一样。
麻木,枯槁,
没有颜色,没有感知。
直到那一日山上佛寺,意外失贞。
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教导,像是天条戒律一样。
让她觉得,女子贞洁比天大。
让她以为,她的性命,在失贞的罪责,在礼法的体面之下,不值一提。
也让她本能地,在失贞的那刻,意欲求死。
可毁她贞洁的男人拦下她自尽。
他告诉她,她的命比贞洁重。
她该恨他,不是吗?
他是那场荒唐的施暴者,她不情愿的啊。
她该恨施暴者的,不是吗?
可是他给了她一点点,她太久太久没能得到过的,人的感知。
他第一次告诉她,她的命,是重要的。
起码,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