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还想,她那儿子石头一般铁石心肠,哪个女娘在他跟前能快活,又听闻云乔前头夫婿也是个生得潘安貌的俊俏公子,既是结发夫妻,又有了女儿,料想云乔舍不得也是应当。
自家儿子占了人,必是动了些威逼的手段。
可她却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行事竟如此畜生。
用手段威逼胁迫也便罢了,竟还……
灌药,强迫……
这桩桩件件,都踩在皇后底线上。
将人家好端端的姑娘折磨成这般可怜样子。
怪不得那姑娘眉眼间瞧着总有股浓烈的愁怨,怪不得那云乔跟前伺候的嬷嬷曾说她是个极爱掉眼泪的软弱性子。
这般苦的日子,那能不哭。
何况是早有郁症。
世人大都不知郁症,总觉得是女人性子惯来矫情,眼泪也多得轻贱。
皇后却清楚,这病症,搁在孕期产后的女子身上,是多么的让人生不如死。
她当年生过一个女儿,孩子难产而亡,也曾得过这郁症,当然最能感同身受。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她脸色极其难看,拂袖将一旁案几上的茶盏悉数砸在了地上,咬牙连声叱骂。
太医和宫人们都不敢多言,唯恐在皇后气头上更惹得主子震怒,纷纷告退。
恰在此时,那得了消息的萧璟,赶到了宫中。
他惦记云乔情形,不待宫人禀告,便直直闯进了中宫正殿。
“殿下!殿下!奴婢还没通禀呢,您不能进去……”
奴婢连声阻拦,到底还是没拦住人。
萧璟越过拦阻,疾步踏进了内殿,扫了眼殿内周遭,没找到他所寻之人的踪迹。
战战兢兢的宫人都在外头不敢入内,这内室里只有砸碎的杯盏物件,和余怒未消的皇后。
萧璟下颚紧绷,抿唇问道:
“母后,云乔人呢?
她出身小门小户,不懂宫里规矩,若是有什么得罪母后的地方,儿臣代她向您赔罪,日后也必定好好教她。”
皇后抬眼看向萧璟,喉间溢出冷笑。
她看着萧璟,看着自己养子这副,仍有几分她幼妹模样的好相貌。
想起太医的话,
想起,她很早很早之前,备受屈辱死去的妹妹。
眼眶微红,怒声骂道:
“你也有脸问我她人呢?
萧璟,我且问你,这些年来,我何时教过你强占旁人妻,何时教过你不顾女子意愿暴虐行事?”
萧璟眉心微蹙,微垂下首,并未答话。
皇后却是怒拍桌案。
“说话!
我还以为你是当真喜欢那女子,才如此不知分寸将个已婚妇人带到京城。
哪曾想,你行事竟如此龌龊!
威逼胁迫也便罢了,还暴虐强迫于人,灌人那等虎狼之药!
害人失忆,拆人骨肉,迫其顺服于你。
你和你那父皇有什么两样?
果然是流着一样肮脏的血,怎么教都改不掉!”
皇后眼里满是厌憎,话语更是说得极为过分。
云乔的遭遇,让她想起了她死去的幼妹。
怎能不怒不恨?
萧璟背脊僵硬,垂首听着母后的辱骂。
内殿一地狼藉,茶盏瓷瓶的碎片子砸了一地。
他抿唇沉默,几瞬后,撩起衣摆,屈膝跪地。
膝头就跪在碎瓷片上,锋利的瓷瓶边沿刺破衣衫又划伤他皮肉。
萧璟疼的眉心拧了下,喉头微滚。
叩首道:“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伤了她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