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做了几十年后宅主母的人,沈夫人就是恨得牙痒痒,还是强咽了下这口气。
警告的看向那郎中,又厉声威胁房中奴才道:“少爷伤了身子的事,谁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下人慌忙磕头求饶,连声道不敢。
沈夫人瞪了沈砚一眼,交代他先好生养着,怒气冲冲出了沈砚宿着的房门。
此时正是晨昏定省的时候,云乔依着往日规矩去了沈夫人院中。
入内没瞧见人,云乔立在门槛处,往外张望,心下不解。
“怎的今日婆母大清早就不在院中?”她纳闷地问。
来回找了趟寻不到人,便好生立在了门口等着。
那沈夫人从沈砚处回来,进门瞧见云乔,狠狠剜了她一眼,眼神活似地狱里的恶鬼索命。
云乔吓了一跳,慌忙见礼唤人。
“儿媳见过娘亲……啊!”
见礼的声音还未落,便被沈夫人扯着的头发拽进内室。
沈夫人手上劲极大,将云乔发髻扯散,揪着她脑袋砸在屋内供着佛牌的木桌上,将桌上佛牌都砸得散落在地。
“没用的东西!我交代了你让你看好砚儿看好砚儿,你竟还纵着他和柳姨娘胡闹,我就是养条看门狗,也比养你这个儿媳来得有用!”
沈夫人虽做了官太太,实则却是乡野农户出身,骨子里的粗俗装得再好,也没全然消去,眼下急怒上头,责骂云乔时,和那乡野泼妇也无二致。
云乔额头磕在木桌上,破皮淌血。
鲜红的血珠从额上滑落,她捂着额头抬眼,那血色甚至透过眼睫流进她眼眸。
云乔眼睛酸得厉害,却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泪珠。
她喉头艰涩,一字一句回道:“他是个好端端的人,又不是能拴着绳子的畜生,我还能拴着他脖子不许他随处撒欢吗?”
这是云乔嫁到沈家五年来,第一次对婆母说出这样的话。
从前无论沈夫人如何侮辱如何欺凌如何责打,云乔始终逼着自己忍耐,逼着自己恭顺。
可今日,她实在是忍不下!
所以忤逆,所以不训,所以不甘心受辱……
沈夫人最恨她这般模样,又被她的话激得更怒,气急抽过一旁搁着的藤编就抽在云乔身上。
一下下地打,一声声地骂。
打的云乔后背衣裙上布帛裂开,地上鲜血点点。
赤红鲜血凄艳,云乔眉眼倔强清冷。
她好像是这吃人的深宅大院中,开在血水里的花。
第16章 夜半登门
数不清多少时辰过去,婆母手中握着的藤鞭,扔在了云乔身边砖石地上。
沈夫人打得解气,恨恨扫了眼地上的云乔,冷哼了声,扶着身边嬷嬷离开。
她赶着去见沈老爷,要为沈砚瞒过今日他身子有损之事。
云乔俯趴在砖石地上,听着沈夫人和仆从步音走远。
抬起血泪交织的眼眸,看着身侧那带血的藤鞭。
藤鞭被沈夫人扔在地上时,将那方才倒地的佛牌,砸得破裂。
云乔目光划过那被砸裂的佛牌,
心想,瞧,多可笑,连神佛都不能自保。
又怎么能庇佑这世间无数可怜人呢。
人间百种苦楚,唯有挣扎自渡。
神佛无用,旁人悲悯,更无用。
她得自己撑过去,得熬过这一次次的折磨,得好好活下去,得为女儿遮风挡雨。
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如何痛苦如何荆棘密布,都得咬牙挺过。
只有如此,她的女儿,日后才能过得畅快如意,不必如自己今日这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