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瞧着云乔神色,担忧得紧。
也算是明白了为何主子临走前,交代她把锐器重物能收的都收了。
云乔虽美,性子却也不算多讨喜,全然不似当年明宁郡主那般知晓审时度势,也没有明宁郡主和萧璟的那份青梅竹马的情份。
只是短短数月的露水情缘,只是相似的容貌。
性情行事,都和那位郡主截然不同。
能得萧璟如今这般宠爱,实在是罕见。
可她这性格,遇事总是犯倔,倒要主子哄着顺着才行。
主子那脾性,寻常自是可以哄着依着。
动了怒,却是难肯低头。
方才主子说不会再来,只怕,是已经厌了她了。
嬷嬷揣摩不了萧璟心思,却也心疼云乔可怜,倒没似旁地拜高踩低的奴才,想着落井下石,或是怪云乔不知讨好主子连带着害了自己的前程。
她连声叹息,目光怜悯地瞧着云乔。
想起那个扬州城里,温软极了的小妇人,心下唏嘘不已。
云乔抱膝在内室地砖上,坐了很久很久。
砖石冰冷刺骨,她抱膝垂泪,久久无言。
像是将要碎掉的瓷娃娃,摇摇欲坠。
嬷嬷不敢多说,匆忙将殿内的锐器重物收拾打点带了出去,便阖上殿门退了出去。
从这天开始,云乔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被困在殿内,生不如死。
她不肯用膳,连一口茶水都不肯喝。
嬷嬷收走所有锐器重物,只怕她会伤了自己。
可人只要有了死志,只要不想活,总有无数种方法让自己去死。
一日一夜过去,她水米未进,连衣裳都不肯换,只是痴痴地坐在地砖上。
一动不动。
夜里,白天,都坐在那里,抱着自己膝头,埋首掉眼泪。
嬷嬷几回来送膳,求了又求,就是一口膳食,一口水,都无法劝云乔用。
第二日,云乔已经没了力气抱着自己坐着,倒在了地上。
她没死,却也快要活不成了。
嬷嬷急得没办法,不得不去求见萧璟。
议事厅里,几位官员刚刚离开,嬷嬷急切地到了门口。
“云姑娘绝食,不肯用膳,现下人已脱力,长此以往,只怕活不成。”
她一进门,便急急道。
萧璟拿着折子的手微紧,却没说话。
嬷嬷摸不准他是怎么想的,心急如焚,扑通跪地磕头求他。
“殿下,求您去瞧瞧姑娘吧,她……她实在是可怜,殿下带她离开扬州,带她来了京城,总不舍得她死的吧……”
萧璟仍旧沉默,只是无声攥紧折子边沿。
他最初动了带她离开扬州的心思,执意要她和离,要她入京,除了想要她之外,也有不舍她死的念头。
他的生母因失贞而备受夫家折辱,最后活活被打死。
在萧璟眼里,那沈砚,没比他生母的夫君好到哪里去。
他人在扬州时,尚能护她几分。
若是他不在了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沈家人知道她失贞,即便沈家出事,沈砚作为她的夫婿,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失贞的妻子去死。
这世道,所有夫妻,都是如此。
夫为妻纲,君为臣纲。
云乔只要还是沈砚的妻,无论沈砚是知府公子,亦或流放奴隶,她作为妻子,都是沈砚的从属,她的命也就捏在沈家人手上。
没有他的庇佑,她那样软和的性子,大概会被折磨死。
而他,不舍得那样可怜的女子,香消玉殒。
思绪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