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为她穿好罗袜,沉吟片刻后道:“乔乔,十五东宫宴会那天,我有份礼物给你。”
云乔应了声好却没问礼物是什么。
萧璟政务事忙,给她身上伤处上了药,便又匆匆回宫去了。
出门时,视线扫过树影下立着的陈晋。
“日后远远守着。”
护卫毕竟不是内侍太监,他心里难免有些介怀。
……
自打云乔伤了那日,萧璟每日无论多忙,都抽空从宫中来一趟,亲自给她上药,从不假手于人。
夜里也都歇在此处,却未曾叫过一次水。
云乔身上有伤,他不曾动过她,恐伤了她,却又每日都过来。
伺候的嬷嬷都惊讶,自己那冷情冷肺的主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心道来日萧璟登基,云乔有今日这样的盛宠,还不知京城哪位贵女做皇后能压下她。
云乔每日瞧着在她跟前,柔情潺潺,处处体贴的萧璟,也总会想起从前扬州时那个温雅如玉的郎君。
他和当初,几乎一般无二。
是她最心动时的模样,是温润柔情的郎君,是眼里心里好似都装满了她的情郎。
即便她在心中一再地告诉自己,假的,都是假的,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却也还是不可自控的迷惘。
屋内的黄历一页页撕下,逼近十五东宫宴会之前,云乔身上的外伤,已被宫廷里的秘药,和萧璟的悉心照料,养的好了大半。
美玉如昨,裂痕消弭。
萧璟心里自瞧见她一身伤痕时,便在心头积压的戾气,总算淡去几分。
他唇角难得有几分真心的笑,
低头给她上药时。
力道和她伤未好时,一样轻柔。
好像无论她是伤重还是痊愈,在他手中,都是易碎的瓷娃娃,需得珍而重之。
云乔侧首看着窗侧悬挂的黄历。
又看向眼前的郎君。
“日后,我每年回江南见孩子一面可好。”
她问得颤颤。
萧璟噙着的那份笑,刹那僵滞了瞬。
他顿了下,唇角笑意仍在。
只是淡去几分真实的情绪。
“怎么突然说这个,云乔,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忘了不好吗?”
他淡淡说着,收起一旁的药瓶。
好似云乔的孩子,本就该无足轻重。
内室里静寂良久,云乔没答他的话。
只是抬首又看向窗侧的黄历。
快到十五了。
他不肯应。
她就知道,他没想过放过她的孩子。
她不该奢求他的仁慈。
眼见云乔沉默,萧璟理了理她鬓边软发,只道:“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东宫即将迎来一位侧妃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城。
十五临近前,殿门上甚至破例挂上了红绸。
长安权贵到市井街头,议论那位即将入东宫的太子侧妃是如何得宠。
连妓坊巷里的妓子们都听说了这事。
“听说那姑娘,是罪臣之妇呢,她前头的夫家乃是扬州知府,牵扯进了私盐案,该是满门抄斩的,按律法,她该跟咱们一样,在这妓坊青楼里讨生活。”
“唉,同人不同命。”
官妓坊的女子们的议论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被关在此地的赵兮儿脸上鞭伤日日生疼,而今已然化脓。
听着那话,眼里满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