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立即找到床头灯的开关,电话听筒险些从我汗湿的手里滑落。我看看表:三点四十五分。

我把听筒举到耳边。

“喂……”

我听到音乐,我熟悉的音乐。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唱《随风飘去》。

“罗伯特……”

“昂热拉!”我忍不住咳嗽,“昂热拉。”

“我叫醒你了,我可怜的人儿。”

“不是。”

“就是,我听得出来。”

那个男声仍然在唱,乐曲响起。

“那好吧,你叫醒了我。我太高兴了!谁在那儿唱?你在哪儿?”

“电影首映式结束后,在‘领事饭店’里还举办了一场宴会。‘保安警’赌场的那家饭店,你还记得吗?”

“记得。”

“很多人。一个个都大名鼎鼎,有钱人。我收到三个订单,画肖像,罗伯特!”

“恭喜你!”

“谢谢。你呢?你在维也纳怎么样?”

“又是一无所获。”

“哎呀,老天!”她低声说。那音乐和男声现在清晰可闻。然后又响起了昂热拉的声音,尽量热情地怀着希望说:“有一天这也会过去的,罗伯特!”

“肯定。”

“要我来德国吗?来到你身边?我可以随便住在什么地方。咱们可以偷偷约会。”

“你来也没有意义,我每天换一个地方。现在轮到英国,然后是瑞士。请有点耐心。”

“我当然有耐心。”她说,“不管要多久,我都会等。重要的是咱们彼此拥有。你听得到这首歌吗?我们的歌?”

“对。”我说,“这是怎么回事?乐队可是在餐厅里啊。我怎么听到它这么高声?”

“我在餐厅里,罗伯特!宴会结束了。我跟乐手们谈了,他们答应我再留一会儿。你不明白我在这里导演的是什么。我将一部电话拉到了餐厅里。线太短,一位电工帮我接了一根线。于是,我们将电话安在了乐队前面。餐厅里只有我和乐队,罗伯特。客人们在赌厅里,有的已经回家了。我说,我得处理一点急事。当我说,我想为我所爱的男人演奏这首歌时,经理室很快就看出来了,这事很急。”

“你说这话了吗?”

“为什么不?法国跟德国两样。”

“答案,我的朋友,随风飘去,答案随风飘去。”那男声唱道。